于洛河深知林如安尚对少女失踪案有许多疑虑,正要开口,恍而想到一事,不由地改口而向,“对了,今日我瞧着张家娘子独自一人去了如梦坊,似是如梦坊前头送了糕点的上新券,她如今马上要嫁入魏府,这等购置糕点之事竟还这般亲力亲为,当真是……”
“你说什么?她独自一人去了如梦坊?”
林如安变了脸色,待于洛河笃定点头间他忙向马车奔去,边疾行边说道:“洛河兄,今日多谢你的暖手之物,我还有事,择日再聊!”
“哎!如安……这小子,脾气古怪得很。”
于洛河瞧着林如安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回身看了随从一眼,见他憋着笑,于洛河不由问道:“怎么了?”
随从如实而禀,“公子,小的发现自从您与这林家小公子走的近了些人都爱笑了许多,小的这还是头一次见您这么在意一个人呢。”
“瞎说什么呢。”
于洛河折身而向,边走边道:“他虽年纪小但行事沉稳,看事通透,我在乎他的事是因着我们乃是同袍学子,老师又托我要多照应于他。”
“是是是,公子说什么都对,小的只愿公子能多高兴些便成了。”随从应道。
而此刻的林如安一路由着阿海驾
马向山水县内奔行,直至自如梦坊停驻,他方才叉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屠青湄正招呼完客人,转身间见林如安于坊前立着,忙上前问言,“小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青湄姐姐,张……张姐姐可在?”林如安顺了顺心口问道。
屠青湄微怔间不由地向内里雅室看了一眼,紧接着扶住林如安,小声说道:“你如何知晓她今日前来如梦坊,我瞧这张家娘子比从前瘦了整整一圈,脖颈处也多有瘀伤,便寻了个品鉴的由头暂且将她留于雅室,原本想着让阿海去寻你的,你……”
欲言又止间,林如安已然会意,径自向雅室行去。
待入雅室瞧见了正端坐在桌前的张玲珑,林如安已然一愣,面前的女子面容尤为苍白,手腕之处也似有***扎的绑布相缠,但因衣袖遮挡只能瞧个大概。
抬眸间与林如安对视,张玲珑蓦地起身略有诧然,“林小公子,你……你如何来了?”
“张姐姐莫惊,今日我来只是想问张姐姐几个问题,问完便走。”
见林如安似是有备而来,张玲珑垂了垂眸,重新坐回了位子上言道:“你想问什么?”
——“为何要嫁与那魏家大公子?”
——“我心仪于他。”
——“你说谎!”
——“我没说谎,花灯会初见,我已倾心于他……”
——“你们初见乃是在去往安平郡的船上根本不是在花灯会上!”
面对林如安这般问话
,张玲珑先是一怔,随后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末了,她叹了口气,缓了好久方才言说,“你们都说我与他初见是在船上,可我却并不记得,我曾问过 他此事他也并未正面回应过我,就算真的是在那船上初遇吧,可我已入穷巷,又如何能回得了头。”
“既然自知是入了穷巷便就该调转回头,张姐姐,你尚年轻,何必非要为一人自毁前程,你……”
话还未说完,但见张玲珑抚着微拢的肚子苦笑而道:“如安,我已怀有身孕,如若换作是你,你当如何抉择?”
见林如安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张玲偏过头强忍着泪水继续说道:“更何况我如今已入黑暗,便不会再奢求那一点点光亮,林小公子请回吧,日后莫要再来寻我,我即将嫁入魏家,在私会外男,于理不合。”
入夜之际,林如安于书房前坐着发呆,反复思忖张玲珑与他说过的话。
片刻后,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但见葛蒙于书房前而立,负拳言道:“公子,属下已查明,那碎荷***乃张家娘子随身所配之物。”
林如安讶然,可仍心有疑虑,“确定都查清楚了,这荷***繁多,莫不是她身边的婢子或者旁的什么人想要栽赃于她……”
“公子,绝无可能。”
葛蒙肃言,“这绣线乃是这张娘子所接锦缎制衣行所有,旁的绣坊根本染不出此类绣线,这是
其一,张娘子绣法精妙,荷***虽被扯碎,却能可见这穿针引线间的绣法,正是出自张娘子之手,且据仵作回禀,这露珠姑娘死前似是因认识所害她之人方才无所防备,因而……张娘子嫌疑最大。”
林如安叹了口气,随后拂了拂手,“好,我明晓了,你下去吧。”
翌日一早。
林落徽扮作叶凌的随身小厮随他一道进宫朝见,拂着围帘一角,林落徽好奇地瞧着外面光景。
这也是林落徽难得表露出来了小女儿心思,叶凌端坐于蒲垫上,着一袭绯红罗袍,目光落于她身,微微一笑,薄唇而启,“棺厚日定于五日后,待行完下葬礼,我便要奉命远赴辽源支援西野营军了,到时你可愿随我同行?”
林落徽合了帘子看向叶凌,似是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叶凌也知林落徽的难处,忙又言,“你不必这么快急着回我,待你思虑清楚再告知我心中答案便好。”
林落徽收回目光,拂衣坐好,随后说道:“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抉择,这无关你与大殿之间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自己的问题?是因你庶出的身份,还是因你在外经商所受的不公正的待遇?”
叶凌这番问话让林落徽不由地一惊,抬眸看向他时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朝堂的纷争远比你想得还要险峻,你若执意卷入这纷争之中,凭你一己之力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撼不动任何人。”
话音刚落,但听一声“止”的拖延长腔,马车缓缓停于宫门前,林落徽忙起身拂帘,随雅乐一道搬运下行木梯,由着叶凌踩着下了马车。
宫门前候着的一众天使纷纷上前以行宫礼,其中一人最先上前而道:“叶将军,奴婢在此恭候多时,承官家传召,宣将军于朝
毕***文德殿议事,现下正是上朝之际,奴婢便带将军先行去常宇小楼暂歇。”
“有劳天使了。”叶凌含笑道。
随后领头的天使朝后头甩了甩拂尘,但见一众人抬着一顶轿子行了过来,天使行礼间不由说道:“官家亲赐轿撵,将军可坐此轿撵入宫。”
“入宫行步乃是国规,叶凌不敢造次,承蒙官家错爱,此番本将依循常例行步入宫便可。”
见叶凌如此知礼,领头的天使不由赞许点头,在他的印象中诸多武将自立军功以来皆骄横狂躁,而叶凌年纪尚轻拥立战功无数却仍能如此守礼仪,实为难得。
日期:2022-10-31 0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