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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2-07-23 18:01:03

184 盐铁会议的前提是基本否定了刘彻的几乎全部内外政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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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辩论从盐铁之事开始,立即就蔓延到治国理政的几乎所有方面。粗看给人信马由缰、飘忽不定的感觉,好似老牛赶山、走到哪里算哪里,很容易以为双方辩论技巧都还不算高、说着说着跑了题。细看则不然,贤良文学发言的前提是基本否定了汉武帝刘彻的几乎全部内外政策。正面介绍这些内容会有大量重复,也不是一个小节能够完成的,介绍下《盐铁论》各小节的分题吧,桓宽编辑的分题充分展示了这一点。

第一节的分题为“本议”。朝廷问民间所疾苦。贤良文学直指盐铁官营,明确请求废止。桑弘羊说盐铁官营是为了匈奴战争需要,贤良文学径直就转向匈奴战争是否必要。桑弘羊又说也是为了互通有无、方便民众生活,贤良文学说应该坚持以农为本。桑弘羊说也是为了农业生产,贤良文学说你们是为了牟利,话题又转向农业生产。

于是,第二节分题:力耕。第三节:通有。第四节:错币。第五节:禁耕。第六节:复古。第七节:非鞅。第八节:晁错。第九节:刺权。第十节:刺复。接下来是论儒、忧边、园池、轻重、未通、地广、贫富、毁学、相刺、殊路、讼贤、遵道、论排、孝养、刺议、利议。

到第二十八节,分题为“国疾”,贤良文学估计是忍无可忍了,终于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建元之始,崇文修德,天下乂安。其后,邪臣各以伎艺,亏乱至治,外障山海,内兴诸利。杨可告缗,江充禁服,张大夫革令,杜周治狱,罚赎科适,微细并行,不可胜载。”建元是刘彻的第一个年号,从前140年至前135年,共六年,名义上的皇帝是刘彻,掌握皇权的是他奶奶。刘彻自己执掌皇权,是从元光元年、前134年开始的。这就是公开宣称,刘彻在位的五十余年,只有他奶奶那六年还算天下太平,他自己掌权就不行了,大政方针不行,具体执行也不行,混乱到了极点。表面是点名批评杨可、江充、张汤、杜周等人,实质是全面否定了刘彻的内外政策,更是当面指责桑弘羊。

之后从第二十九节开始,继续批评刘彻的内外政策及其理念,分题依次为:散不足、救匮、箴石、除狭、疾贪、后刑、授时、水旱、崇礼、备胡、执务、能言、取下、击之、结和、诛秦、伐功、西域、世务、和亲、繇役、险固、论勇、论功、论邹、论菑、邢德、申韩、周秦、诏圣、大论、杂论。

这显然是全面讨论了刘彻的内外政策。中心很明确,就是外事四夷,这是重赋于民的直接起因。开始涉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还是给朝廷留了点面子,只是习惯性的借古喻今,说:“古之用师,非贪壤土之利,救民之患也。民思之,若旱之望雨,箪食壶浆,以逆王师。”这等于是批评刘彻开疆拓土了。桑弘羊说问题是匈奴不愿意臣服、还骚扰边民,不打怎么办?他们则认为应该走“两主好合,内外交通、天下安宁”的路子,从根本上否定了让周边少数民族臣服的必要性和正确性。“两主”者,认为那些茹毛饮血的少数民族酋长和贵为天子的中原皇帝都是“主”、是平等的。这个称谓不可忽略,说明咱们中国人并非自古以来就以自我为中心,最少是大多数人没有,有的只是少数专心讨好皇帝的官员。讨论到这一步,一方要一统天下、一方要和平共处,这就只能吵架了。到后世、尤其是宋元更迭之后,干脆就不能讨论了,形成了极为畸形的局面—平时以自我为中心、以天朝上邦自居,对少数民族政权往往不能平等相待;一旦人家打进来又往往不能抵御而只能俯首称臣,数百年间,少数民族政权入住中原居然出现了两次。这无论如何不能说是值得自豪、应该继承发扬的事情吧!

日期:2022-07-31 18:51:06

184 盐铁会议的前提是基本否定了刘彻的几乎全部内外政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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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良文学不仅全面批评了刘彻的内外政策,还分析了其个人原因。他们说:“秦灭六国,虏七王,沛然有余力,自以为蚩尤不能害,黄帝不能斥。及二世弑死望夷,子婴系颈降楚,曾不得七王之俯首。使六国并存,秦尚为战国,固未亡也。何以明之?自孝公以至于始皇,世世为诸侯雄,百有余年。及兼天下,十四岁而亡。何则?外无敌国之忧,而内自纵恣也。自非圣人,得志而不骄佚者,未之有也。”这是说刘彻的问题在于狂妄自大。

他们对霍光执政以来的变化也还不甚满意。刘彻中后期出现的流民问题,这时尚未彻底解决。朝廷一方正面提出,借以指责贤良文学不能为国分忧,只是逞口舌之快:“古者,诸侯争强,战国并起,甲兵不休,民旷于田畴,什一而籍,不违其职。今赖陛下神灵,甲兵不动久矣,然则民不齐出于南亩,以口率被垦田而不足,空仓廪而赈贫乏,侵益日甚,是以愈惰而仰利县官也。为斯君者亦病矣,反以身劳民;民犹背恩弃义而远流亡,避匿上公之事。民相仿效田地日芜,租赋不入,抵扞县官。君虽欲足,谁与之足乎?”说昭帝刘弗陵继位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打仗了,百姓逃亡、田地荒芜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可见百姓都是刁民。

贤良文学则针锋相对,认为:“树木数徙则萎,虫兽徙居则坏。故‘代马依北风,飞鸟翔故巢’,莫不哀其生。由此观之,民非利避上公之事而乐流亡也。往者,军阵数起,用度不足,以訾征赋,常取给见民,田家又被其劳,故不齐出于南亩也。大抵逋流,皆在大家,吏正畏惮,不敢笃责,刻急细民,细民不堪,流亡远去;中家为之绝出,后亡者为先亡者服事;录民数创于恶吏,故相仿效,去尤甚而就少愈者多。《传》曰:‘政宽者民死之,政急者父子离。’是以田地日荒,城郭空虚。夫牧民之道,除其所疾,适其所安,安而不扰,使而不劳,是以百姓劝业而乐公赋。若此,则君无赈于民,民无利于上,上下相让而颂声作。故取而民不厌,役而民不苦。《灵台》之诗,非或使之,民自为之。若斯,则君何不足之有乎?”说问题还是朝廷取之无道,又已经失信于民,郡县官吏更恃强凌弱、恃富凌贫,百姓不跑又该如何?!

霍光执政以来改弦更张、经济恢复较快,总体看,温饱可能已经不是主要问题。贤良文学在讨论中提及的两种现象可以佐证,一是全社会的饮食习惯已经由一日两餐上升为一日三餐,二是食肉已经从贵族特权下降为平民百姓的日常食品。这两种现象都很重要。后世有概括为昭宣盛世的,如果在民众生活层面比较,这一期间确实是古代民众生活水平提高的标志性阶段,但不宜归功于刘弗陵、刘病己,应该实事求是归功于霍光的改弦更张。

如此,贤良文学为何还言辞激烈批评朝廷呢?有两个原因。一则,讨论的主要内容其实是控诉刘彻的内外政策,桑弘羊又是主要的始作俑者,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思。再则,霍光执政,政治环境大为宽松,人们敢说话了,如果还是刘彻在位,大家一定会是争先恐后山呼万岁、争先恐后称颂皇帝英明、争先恐后歌颂太平盛世、一点意见也没有。这是中国古代史上颇具特色的社会政治现象,宋元更迭之后的所谓太平盛世基本都可谓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后世读史、论史者应该注意。对于那些推行宽松之政的执政者来说,大家批评朝廷的前提条件就是因为宽松之政,实行宽松之政就是为了让大家畅所欲言,可谓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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