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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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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1-05-13 09:29:41

第一百章 蕴英杰罗霄显瑞 祈崛起华夏睁眼

满清二百六十年,湖南科举人才丰硕,却无会元,至最后一科(甲辰)会试,谭延闿终于夺得会元,消息传来,三湘士子无不振奋,一时成为美谈,湘潭名士王闿运身处其中,感慨不已,颇有诗文记述,今录其中一幅所赠谭钟麟之联语,略观彼时情形:

湘中诸帅独文通,五十载旧学商量,依然晋馆联镳意。

洣上巍科承雅步,二百年天荒缺憾,亲见郎君夺锦回。

光绪廿六年九月初四,慈禧太后及光绪帝抵达西安,谭钟麟也回到长沙,平日以老谢客,绝口不提世事,只愿同呀呀孩童为伴,忽忽两年过去,延闿应乡试中举,才热闹了几日。廿九年春,因庚子京城贡院毁弃,之前停办的壬寅科会试与癸卯恩科一并在开封贡院开闱,延闿北上,既至才知僚婿胡翔林(字海帆,与延闿同为方汝翼家女婿)任会试提调官,例应回避,于是不入闱场,次年三月,甲辰科再于开封贡院开闱,延闿应试,发榜中第一名贡士,即会元,四月入都殿试,列二甲三十五名,以翰林院庶吉士用,因父亲已八十三岁高龄,七月便请假南归侍养,八月到家,长沙士林好是一番庆贺,忙了半月才渐平歇,这日晚餐,李氏仍在边上侍候,谭公看的不忍,遂命入座,李氏起初不肯,谭公晓之母因子贵,非要执意,反令外人看轻延闿等语,方始一同就坐。李氏从光绪五年以来,素怀报恩之心,自视甚低,二十余年始终小心翼翼,唯恐外人疑其心志不纯,自此方肯不以侍妾自持,民国五年,李氏去世之前,仍遗言不敢与丈夫合葬,椁自偏门出,不走正门等语,延闿至孝,却又深为不平,遂于出葬之日,伏于棺上,曰自己已死,请走正门,族人无奈,才走了正门,延闿约是自小亲见母亲地位之低,进而愤恨纳妾之事,之后虽为国民政府高官,而方夫人榕卿早逝,却既不续弦,亦不纳妾,专心子女,从一而终,实为民国之一奇景,至于彼时曾有传言,孙中山欲将妻妹宋美龄相许,美玲及宋家均无异词,偏偏延闿以与方夫人情深为由而拒,反撮合其与蒋介石之事,坊间逸闻,略博雅笑也。

转眼中秋节后,又到月底,这日天气凉爽,谭公在后堂逗了会孩童,觉得精神尚好,施施然往前院而来,就听厢房里有人压低声音说话,谭公停步凝听,只听一人道:

“此事劳畏公费心了,府上老太爷与陆元鼎(时任湖南巡抚)、王先谦等或有往来,千万不能泄露也。”

只听延闿的声音道:

“克兄放心,家父已绝少与彼等来往,对诸位更无敌意,前几日还询问老兄消息,叮嘱安全,否则也不敢冒昧请老兄来此也。”

“唉,难得老太爷如此开明,畏公身列湖湘三公子,而今壮飞遭戮,散元(陈三立)隐居,其尊长均已惊辱仙逝,独畏公与令尊安然无恙,可见德配日月,乃为天数也!”

“哈哈,承蒙克兄吉言,今日一别,未知何年才能复见,东洋水咸,克兄亦要保重身体也。”

“放心,不出十年,我湖南革命一定成功也,届时还需畏公出马,主持时局。”

“克兄竟能如此笃定?”

“所谓时也势也,今就湘省而论,军学界日见发达,市民亦潜濡默化,孕育发展,且排满会党久已蔓延,惟相顾莫敢先发,待吾辈引火以后燃也,如今虽长沙举义事泄,但不过推后几载矣。想我华兴会中常德宋钝初(宋教仁)、衡山刘霖生(刘揆一),乃至同志之新化谭石屏(谭人凤)、邵阳蔡松坡(蔡锷)等,皆一时英杰也,吾人发难只需雄踞一省,则各省必纷起而效之,至时满清必如经风之败叶也。”

谭公已猜出屋内之人定是黄兴,有意见识,遂故意咳嗽一声,屋内一时静了片刻,门方打开,延闿迎了出来,谭公点头示意,走进屋内,只见一人年纪较延闿要长几岁,身形略胖,圆脸细目,剑眉耸立,鼻梁高挺,嘴唇抿起,虽略显拘谨,却也不至慌乱,谭公沉声问道:

“贵客即是前番图谋趁太后七十大寿而谋逆作乱的华兴会头目黄克强?”

“不敢欺瞒伯父,黄兴志在振兴中华,满清窃我华夏已两百六十余载,愚侄等所图乃是拨乱反正,算不得谋逆。”

谭公本想说满汉终将融合,共同御辱,却又忍住,只点头道:

“听闻你曾赴日留学,此番密谋泄露,仍将避难东洋么?”

“愚侄有此打算,今番亲来感谢令郎资助,才知伯父亦在暗中斡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今以大礼,权表心意。”

说毕跪拜下去,磕了三头,谭公示意延闿扶起,又道:

“你可识得同在东洋的孙文?”

“孙文与兴中会名声在外,愚侄尚无缘得见。”

“嗯,延闿便以谭三之名,将克强荐与孙文,你等既然均以振兴中华为志,当可勠力同心,只望将来莫贪权势,学那杨衢云索要总办之故事,或可果然成就中华之事业也。”

延闿、黄兴闻言均大喜,连忙称是,谭公也不多说,背手踱了出去。数月后,孙、黄二人果然一见倾心,不到一年,兴中会、华兴会、光复会等合成中国同盟会,黄兴成为孙中山的第一助手,直到民国建立,黄兴病故,其间自也一番风云际会,此乃后话,略过不表。又过了数日,谭公觉得身体略定,就兴意趁能行动,再回茶陵祭扫先茔,众人苦劝不住,只好由辅宸陪了同去,一番洒扫,几多凄凉,邀宴乡贤耆老,亲朋故交,无需赘言,了却诸事,已是秋深,略有几分萧瑟,谭公挂念德贞道长,便顺路往凤栖观而来,德贞道长已近百岁,仍是精神矍铄,更胜谭公几许,二人执手长谈,无数感慨。这日德贞命智掩带辅宸领略灵龟盛景,两老则在房内弈棋,两局罢了,谭公已觉疲惫,闲聊起来,说到九州兴衰,又复滔滔不绝,谭公将与孙文、黄兴等人渊源诉说一番,直听的德贞道长连连点头,忽而叹道:

“先师生前曾云居士乃平生所遇最是忠纯之人,而今看来,果真时时虑我华夏气脉,不遗余力,真令贫道难以自容也。”

“道兄出家之人,性情闲适,焉能同愚弟这般尘世禄蠹相较矣?只是愚弟虽如枯槁,仍存一大憾事,即是未能见我华夏之起色也!”

“哈哈,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朝少年胜老朽。近来罗霄山屡现吉瑞,氤氲不凡,贫道断言我华夏气脉强盛,绝然不会久蛰于世,居士已然尽力,其余大可顺其自然而已。”

谭公点头称是,遂又说些见解,亦不多表。次日一早,二老依依惜别,谭公泪盈双目,好是一番伤感,想起当日与左公、德贞、德慎等秉烛连床,议论民生,忧愤时局,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而今惟余两头白发,经此一别,想必再无重逢之日,纵然舟已驶远,仍是恍恍惚惚,直到雷家市镇换了湘江大船,方命辅宸取书来读,日头偏西时靠在椅上迷糊睡着,醒时见船已停靠,辅宸问船上过夜还是岸上就宿,原来是到了湘潭县城,谭公忽然心下一动,想起王闿运前番亦说要回乡祭祖,也不知是否仍在湘潭,便让辅宸岸上打听,不一会儿回话,原来王闿运乃湘潭名人,一举一动均易知晓,说是前番才定了两日后回长沙的客船,谭公心想干脆结伴而回,遂命辅宸投贴,天渐擦黑时王家轿子来接,两位好友自又一番客套不表。次日王闿运大举宴客,县令以下名望官绅皆尽到场,谭公自然坐了首席,应承了数杯,直到晌午才散,由辅宸扶进客房,又取出一卷《胡文忠公全集》,读了数页,甚觉困倦,便斜躺在床上睡着,辅宸悄悄给祖父盖了薄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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