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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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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7-16 09:57:01

更新:

“海磊,在大太阳地里想什么呢?来,吃西红柿!”蓦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身子一颤,他转过脸来。

短发,圆脸,眼角处几条深皱纹,使面前的人看上去很和气。一件白底碎花的半袖衫,松松穿在发福的身上,伸向他的手心里,有两个红艳艳的西红柿。原来是伯母顾淑英,她左手挎着荆条篮子,站在菜园南头的树荫下。

赵友亮和赵友奎两家是邻居,屋后菜园也相连。赵友亮一家深知海磊在父亲家的生活,知道他常连饭也吃不饱,无论谁在菜园遇见海磊,只要薛心慧不在,都会拿些吃的偷塞给海磊。顾淑英家的西红柿今年种的晚,这是第一次采摘。

海磊汗水直淌的脸上,浮起一丝欣喜的笑容,他提着空桶,几步蹦到顾淑英身边,接过西红柿,在衣服上擦两下,大口吃起来。像变魔法一般,不到一分钟工夫,那两个大而圆的西红柿不见了。

“好吃,真好吃!”海磊擦着嘴角的西红柿汁,心满意足地说。

“好吃再来两个!”顾淑英又递过两个西红柿来。

海磊早已瞅见篮子里那五个西红柿,这可是伯母家的头茬果实呀!如果他再吃两个,剩下的那三个也就够伯母做一碗西红柿汤了!他对伯母笑笑:“伯母,吃两个就够了。这几个,你拿回去留着给哥和姐尝尝鲜吧。”

“今天星期四,他们星期六才回,那时候,地里那些半红的也都熟透了。”顾淑英说着硬塞过来。

海磊选一个小些的:“就要这一个,要不,过会吃饭,吃不下了。”

顾淑英这才作罢。

“该做饭了。”她挎着篮子回家去。

两口把西红柿吃完,海磊提着空桶走向前院。

薛心慧蹲在水缸边洗黄瓜,听到脚步声,抬头瞅一眼,脸色登时黑了。

“你——偷吃西红柿了?”劈头就是一声厉喝。

海磊拿起水瓢正要舀水,这声厉喝让他浑身一抖,像被人点穴般,他僵在原地。

“没,没有啊!”

“撒谎!你衣服上是啥?”

海磊低头,望见自己脏兮兮的白色T恤上,有几点鲜明的红色印记,

太阳惨黄着脸在云隙间探头探脑,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儿。

“嗯,吃了,但——”定了定神,海磊决定如实相告。但他话还没完,薛心慧已瞪着那对像要吃人的小眼睛,把手中黄瓜“啪”一声扔到菜盆里,“腾”的站起来,对准海磊右脸,就是一巴掌。

摸着火辣辣的脸,一股被冤枉的火气从心中冒出,升到海磊耳根。

“我没吃咱家西红柿!”他紫涨着脸大声说。

“你敢撒谎?!”薛心慧目光在院里四处搜索,突然,她眼前一亮,捡起水缸边海波当马骑的一根竹竿,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看你以后还敢撒谎不!”她一边用劲抽打,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我没撒谎!”海磊躲闪着,但竹竿还是雨点般落到身上。他实在被打痛了,干脆跑开去。可是薛心慧满面怒红,像一条疯狗一样紧追不舍。终于,她把他逼到大门边的墙角。

“我没撒谎!”海磊倔强的站住,脸上挂着泪珠,辩解着。

“让你撒谎!让你嘴硬!”大概是用劲太猛,随着“劈啪”一声,竹竿断成两截。薛心慧却并未停手,仍挥舞着手中的半截竹竿。

“别打了!”突然,从院东传来一声尖锐急切的喊声。薛心慧一惊,扭头向后望去。

日期:2011-07-18 18:57:15

更新:

东墙上露出一张焦灼的脸,是顾淑英。她忿然大喊道:“心慧,西红柿是我给海磊的!”

“嫂子,海磊学会撒谎了,我想让他长个记性,这才给他几下子!” 薛心慧打累了,借坡下驴,把半截竹竿顺手一丢,竹竿骨碌碌滚到墙边去了。

顾淑英心里明白,什么撒谎,光景就是心疼她自家地里那几个西红柿。现在听她说海磊吃的西红柿不是她家地里的,立即连竹竿也丢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么?顾淑英心里冷笑了一声。但她面上却是一点表情没露,只说:“这是一场误会。孩子们快要放学了,心慧,赶紧做饭吧。海磊,你也别站那儿了,该干嘛干嘛去!”

她看到薛心慧继续洗黄瓜,海磊拿着水漂去舀水,这才放下心,从吱呀乱叫的竹梯上,小心翼翼的退下去。

赵友奎回家后,薛心慧恶人先告状,说海磊浇地时偷吃西红柿,西红柿汁粘到衣服上,一眼就让人明白怎回事,他居然理直气壮的,死活不承认。本来她想等赵友奎回来教训他,但自己看不下去,就顺手给了他几下子。

“吃个西红柿也没什么呀!再说自家地里的,也不算偷!”赵友奎不以为然。

“啊唷,你是说,地里熟个西红柿,他就可以吃掉了?那还拿什么炒菜?再说,吃了就是吃了,还硬着嘴说没吃。撒谎顺了嘴,以后,他大了会成什么样人?”薛心慧泛着白眼抢白,脸上的雀斑一个个暴胀着,透出怒红的颜色。

“你说得对,是该教育,是该教育!”赵友奎赶紧见风使舵,他知道,如若不软下来,将要出现的场面,必会让他身心俱疲。他喜欢家里和睦的宁静气氛,不忍搅乱它。而这种气氛谁又不喜欢呢?

薛心慧的嘴角浮上一丝笑影。她用愉快的声调喊着两个孩子:“海敏、海波,拿筷子拿板凳,吃饭了!”

一家人团团坐下来。赵友奎说:“海波,喊你哥哥来吃饭!”

“我才不去,天热死了!”海波咬一口馒头,用筷子点着一个菜盘道:“妈——我要吃排骨!”

“海敏,你去!”薛心慧柔声说。似乎见到太阳从西边出来,赵友奎吃惊的瞧了一眼薛心慧。

海敏接到妈妈命令,飞也似的跑出去了。小白以为有什么好事,也跟出去。不一会,她和海磊一前一后走进来。小白在前面,薛心慧把一根骨头抛向它。铃铛脆响着,小白高兴一跳,接住骨头。赵友奎无意瞥海磊一眼,猛然发现他衣服上的那几个红点。薛心慧的话立刻在他心头浮上来。没想到事实真是这样,幸而刚才自己——他想。他不由又望了海磊一眼。海磊身上的衣服短的可笑,头发乱蓬蓬的,且又长又脏,黑红脸上的表情则是木然。赵友奎心里便觉很不舒服,他的眼光掠过那对干净漂亮的金童玉女,在海磊的映衬下,他们显得更加可爱了。

“下午给海磊把头剃短些,凉快!”赵友奎说。

睡午觉起来,薛心慧开始给海磊剃头。在屋中一张红木椅上,海磊安静的坐着,脖上围一片塑料油纸。这是薛心慧第一次给他剃头发。虽然薛心慧是这家的理发师傅,全家人的头发都要她照料,但海磊的头发,她却从未关注过。

在北方农村,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似乎都会剃头,就像会做饭一样正常自然。海磊奶奶去世后,赵友爱有时到赵友奎家来,见海磊头发长了,顺便就给他把头发剃剃。赵友爱最后一次来是因海磊辍学,气愤离去后,就再没踏赵友奎家大门。那次她来时,海磊的头发已像乱草,一晃又过去一个多月,海磊头发蓬乱,也是理所当然了。

当下薛心慧找出理发工具:梳子、剪刀各一把,另有一个剃头推子(以前剃平头用的一种理发工具)。剪发的顺序,一般是先梳后剪再剃。薛心慧用一把塑料梳在海磊头上梳两下,“哎哟”海磊痛的出了声。而他的头发却简直像打了千万个结,纹丝未动。薛心慧心头一阵火起,怒喝道:“头发乱的像叫花子,叫啥叫!”

海磊顿时沉默下来。但他心里非常不服气,他来父亲家时,曾把奶奶的桃木梳带了来,这刻着小花的木梳,被海波看到,拿走了。海磊要他给换一个,海波耍赖,不给。海磊觉得自己头发短,几乎用不着,也就作罢。这段时间头发长,却找不见个梳子,父亲卧室倒有,他不敢去,才成这样。

看头发无法梳开,薛心慧立即省略这个程序,拿起剪刀就剪。但乱发剪起来,难度也是相当大。干脆,她直接举起了剃头推子。她先从海磊的后脑勺剃起,开始还算顺利,但不久,剃头刀就卡在头上了。她又急又气:“什么头嘛,这么难剃!”

她猛一用劲,随着海磊一声“哎——哟!”,卡住的剃头推子拿下来。薛心慧刚要呵斥海磊,一眼瞧见剃头刀夹着的乱发上似乎有些红色的东西,原来是硬生生拔下一缕头发,上面带着指甲大小一块血色的头皮。再看海磊头上,一些粘稠的血水正从上面流出来。她不由一惊,但随即恢复常态,声音柔和的问道:“刚才不小心扯了几根头发下来,疼了吧?”

海磊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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