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吃到了口味最好的菜;方静几乎没动筷子。饭间不由得谈起了画家。老杨让大家忧心,画界罕见的好苗子仍在彷徨;如果说年轻人常有的荒唐事减缓了他成长的步伐,那么与单调寂寞的生活抗争便使他迷失了方向。最近的新迹象表明:佛界有责任替失足女人开光,在灵岩山皈依的画界安慰一下相识多年的网友也不算大过失。可是荒唐对于画画,总会造成不良影响;以功力论高低的事业即使专注都难走向顶点,心有旁鳌恐路途多艰。
日期:2011-08-31 10:55:46
饭罢我独自走在深圳的大街上,如游魂一样沿着一个方向走下去。探寻着路边的绿色树木,一会儿匆匆而行,一会儿驻足凝望。
天气晴和,阳光耀目,漫天的热气从空中散下来,烤的衣服都烫手。行人们苦了脸,沐浴在赤裸裸的热浪中,浑身汗津津的。为了躲避毒辣的阳光,爱好的女人们撑开了一朵朵花伞,我尽量往树阴下躲。走不多久,已感觉口干舌燥,真想找个有空调的地方猫起来。
绕过一段搞装修的脚手架,施工的人们干得正欢,简单而枯燥的叮当声传过来,扰得人心情烦躁;工人们弯着腰,忙忙碌碌,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他们顺手用毛巾揩拭一下,继续手头的工作。
他们比我应该更热吧!我心里想着,可是他们的心思在工作上,热成了知觉外的事情,对他们影响不大;而我闲得蛋疼,无所事事的遛马路,当然更觉得苦了。
前边人行道上一位断胳膊的残疾人捣蒜似的磕头,向路人乞讨呢!我犹豫了一下,是继续前进,还是躲开?看到行人们都坦然走过,无视可怜鬼的存在,没有人觉得良心不安,我也就堂而皇之地走过。我没有发善心,深圳是满大街淌钱的所在,如果大家喜欢帮忙,他一定比我过得滋润。我一外地人,走在陌生的大街上够孤单了,还装什么大方?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到了哪里;对我来说,前后左右都同样陌生,都是未知的领域。举目远望,马路消失在远处黑阴阴的树影中。很快又到了一个路口,马路也转弯了。红绿灯急速如骤的嗡嗡声催促着人们抓紧过马路,绿灯的时候总是如此,告诉人们珍惜时间。我退缩了。继续走下去仍是无尽的未知世界,还可能迷失归路,于是我转过身往回走。
又到了残疾男人设道场的地方。他仍保持着捣蒜的姿势,附近却鲜有行人,或许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我,马上改变了姿势,很麻利地坐在地上。他判断准确,刚才路过时没被他感动,再回来同样不会心软。我心安理得的走过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深圳的大街上,像我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荡的闲人肯定不少,但跟我处境相同不得不在大街上消磨时光的并不多;人们各自怀着心事急速地走着,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我不住地抬起头,望着高高的椰子树顶,想用相机拍照,又怕被笑话:无见识的外地人,椰子树有啥可留恋的?
椰子树、纺锤树、榕树等等南方植物,北方人觉得很稀奇,南方人却熟视无睹;杨树、柳树、榆树等等比比皆是的地区,同样得不到当地人的关注。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们都喜欢被认同,喜欢很快融入本地人群中。怕被识破外来身份的潜意识让我不能无所顾忌的显露心态,对景致的好奇克制在一定的限度,我不能毫无顾忌地拍照,只有等到身边无人时,才赶紧按下快门,迅速把相机收起。
我终于找到了那种奇怪的树,形状丑陋的淡黄绿色果子像猴子一样贴在树干上。我一直以为看到了菠萝,在来深圳的出租车上,似乎听画家也提到了这个名词,可是走近了看时,却傻眼了,果子跟菠萝相去甚远,如同山姆大叔和大熊猫一样毫无关系。
这是啥玩意呢?癞头和尚一样,有些像臭烘烘的榴莲,但形状差距太大,也不像长有硬硬的尖刺,估计成熟了也不会变得相似。
前几年,有个北方业务员来南方出差,看到好多人排队买菠萝,也产生了购买的冲动;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水果,更摸不透它的名字;因为可怜的虚荣心不愿意向人求教,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自觉机智的话。
“给我来俩刺瓜!”他腼腆地说。
售货小姐怔住了,目光在水果堆里转了半天,也没发现刺瓜是哪个。便非常惭愧的瞧着业务员。
“就这!“业务员手指菠萝说。他看到售货小姐扑哧笑了,立刻明白干了蠢事,脸涨得通红。
售货员熟练地打好包装,和善地把袋子递给他;业务员抓过来,逃跑似的转眼没影了;售货员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其他顾客还以为她病了。
日期:2011-09-01 10:27:40
为了不犯以上的错误,留下到处传播的故事,我决定不耻下问。但问谁呢?几分钟之内走过去不少人,但没一个看上去像本土的南方人,我也就没勇气向人家打问。
于是,我沿着马路走下去。这种古怪的树真多,街边一拉溜的往前排去,根本没个头;那种丑陋不堪的西瓜大小的果子有意无意的汇入我的眼帘,想躲都躲不开。
这是啥呢?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又不能不思考;这种奇特的家伙似乎在最具南方特色的水果图片中没见到过,它一定是不常见的玩意,如果拍下来一边推荐给宝贝女儿看,一边活灵活现地跟她讲路边见闻,她一定佩服的了不得,老爸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定进一步提高。想着快乐的事,我再也按捺不住期待的心,马上返回去,决定到人流多的路口,寻机问问清楚!
“这是啥树?”我看到街口大酒店的保安走过来,礼貌地求教。他专管酒店前的停靠车辆,怪树毗邻酒店,他不会不知道的。
“哦,你说的是那种树吗?长着奇怪的果子?”
“是啊!我看它很特别,可是弄不清名字。”我期盼地说。
“我也不清楚。”保安摇头说。
“你不知道?”我说。
保安点点头,指挥一辆车停靠好,又走过来。
“我从前也没见过。”
我有些失望,犹豫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询问一个抱定知道的人,可是他知道的不比我多。
“那你不是本地人了?”
“我是安徽人!”
“来这里多久了?”我不知为什么,居然想继续打问下去。
“快一个月了!”保安笑笑,有些骄傲地说。他得意在深圳站稳了脚跟,或许我误以为他是本地人,让他高兴,外地人总会为小小的成绩感到自豪的。
天啊,快一个月了!快一个月至少也要二十天,他竟然对邻居一无所知。
“快一个月了……没注意眼前的这些树?”我吃惊不小,怀有的对劳动者的同情之心变淡了。
“看到了。”他愣头愣脑地说,。
“哦!”
他显然意识到了我怪里怪气的态度,很诧异我的大惊小怪,那表情分明写着“看到又怎样呢?”。
“来到深圳,先找工作,落住脚最重要!”他很精明地说。
“我刚来这里,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树的果子很好玩,所以……哈哈,你的工资多少钱?”我尽量平和地说。
“一千多块!”
我无语了,不想再搭理他;站起身,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扬长而去。
后来我讲起这件事,把照片给画家看,他说这是菠萝蜜。在昆明和西双版纳,菠萝蜜随处可见;人都有见惯不怪的毛病,我也没多少热情了。
“许多时候,给人的薪酬是有道理的。”画家说。
与保安的短暂交谈对我影响不小,一时忘记了怪树,昏头昏脑地走远了,犹自回忆刚才的场景;一千多元的工资,在物欲横流的深圳过活,去吃去喝去房租,不知还有没有剩余?他似乎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还有点沾沾自喜;难道来到深圳谋一个小差事就是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