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3 0:12:00

《你好，高松》

眼镜男这一问，我心头像是又挨了一锤，神色迅即黯然了下来。

恍了一下，我掩饰住哀伤，吞吐道：“她...她有些事情耽搁了，过会儿才能赶到。”为防止他起疑，我继续刚才的话追问道：“你先讲吧，到底什么指引你们来的这里？另外，这山洞之内究竟有什么东西？”

眼镜男果然没再询问，回答道：“要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太清楚。从泰山地洞出来后，加上我也仅剩了7个人，大家毕竟是共患难，而且我算是救命恩人，他们对我比较尊重。在泰山休整了两天后，我一直等不到你们，正准备再去探寻，谁知白少就去找魏老，言称要到这儿来，看情形竟非常兴奋。有了上次的死里逃生，我们来之前准备的很充分，众人行事也相当小心。这狗就是买来寻气味的，以备不时之需。”说着他摸了摸黑狗的头。

我指了指眼镜男腿上的伤，道：“你这怎么受的伤？”

眼镜男叹息道：“你听我慢慢说，我们来到香拉东吉山附近，花了些时间才找到这处所在。没做任何迟疑就进了洞，那里面跟个迷宫似的，纷杂程度一点儿不比泰山地洞中的岩体差，不过白少不知从哪儿搞到了地图，我们很轻易就走到了尽头。在那里我们发现了很多具石棺，数量差不多有八十，那魏老异常焦躁，让众人去撬石棺，一连打开了六具。”

我一下就有种奇异的感觉，打断道：“棺内是什么？”

“尸体啊，除了那玩意儿还能有何物？不过，那些尸体都相当之奇怪，每一具都没有腐烂只是水分缺失而已，而且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

这个特点...

我猛地就想起了时髦女郎所说的话，这和二爷找到的那几具尸体是一样的，稍稍反应一下，就听眼镜男继续讲道：“魏老看完这些尸体后，沉闷了很长时间，突然就叫喊起来，说他明白了，整个人如同疯子一般。一时大家都愣了，直到白少出面对其耳语了一番，魏老才逐渐稳定。可这出还没唱完，那洞内猛地火光四起，紧接着就出现了很多呈人形的烟雾。”

我惊得一拍大腿，脱口道：“烟傀！”

“那是什么？”眼镜男不由侧目。

“我之前在锅子坟园地窖中遇到过，是种很可怕的邪术。”

“这点我同意。”眼镜男咬着牙掐住膝盖上侧，“确实很可怕，还没反应过来，不少伙计都中招了，大家没搞清状况乱作一团，有些人就拿枪胡射，我运气太差一下中了两弹。当时这狗是我牵着的，我们先前沿路放了气味重的东西，于是我借狗逃了出来。出洞后才走了几步就实在撑不住了，便在此处歇息，结果屁股还没做热，你小子就赶来了。”

虽然具体细节没怎么提及，但到这里大概内容我算懂了，眼镜男他们一行人在洞内遭到了袭击，这足以说明，那个人在里面。

“有吃的吗？”眼镜男说话过多，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一听，连忙把背包捡了过来，然后从里面拿出几个面团给他。

眼镜男连啃了几口，道：“失血多了，有些头晕，现在得补充能量。”

那黑狗也是饿了，看着眼镜男哈喇子耷拉老长，我讨好般喂了它个面团，只一会儿功夫就下肚了。喂到第二个时，这狗就开始用尾巴蹭我了。狗就是这样，忠诚是忠诚，但太没底线，往往一点儿食物就能收买，怪不得百姓骂贪官时都骂狗官。

眼镜男吃罢面团，恢复了些力气，说道：“原本我还犯愁这身子骨怎么下山，幸好你来了，看来我回去得买两把彩票。”

“连决。”我低下了头，看向右边的洞口：“我要进去。”

眼镜男显然很吃惊，道：“小子你疯了？我又不是没说里面的情况，这要进去基本十死无生。”

“我...还是要进去。”我看着眼镜男，“连决，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出来，就算我死，我也不会丢下你。”

眼镜男眼神猛地冷了起来：“小子，你实话实说，阿晴是不是出事了？”

我手哆嗦了一下，绷紧嘴没有吭声。

两人这般沉默了一阵，眼镜男开口道：“你进去吧，带着黑子。”说完就把狗的绳子递给我。

我接过绳子，在那黑狗头上摸了两把，道：“你在这儿等我。”

眼镜男冷哼一声，道：“咱们俩的命算是绑到一块儿了，你小子记住，若不活着出来，我铁定会死，而且是被你害死的。”

我点着头往前走不去看他，我知道，眼镜男这么说并不是怕死，他是要用他的性命拴着我，让我在这种压力下安然返回。

很快就到了洞口，我深吸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这黑狗明显受过训练，很懂得寻路，我心下稍安，便闭上了眼睛，现在我要做好准备，让自己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因为我心里明白，再睁开的时候就是终点。

纵然是双目紧闭，但凭着感觉，我能想象出这山洞内路径的复杂，而且可以感受到在上坡，那狗正领着我往高处走。好奇归好奇，我始终没有睁开眼睛，黑暗确实能让人心静，走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回想此前的种种，想起了二伟，想起了黄晴，想起了那个人。

走了近半小时，我就听到黑狗呜了一声，觉得有情况，便瞬即睁开了双眼，将手电筒打开，再接着我就张大了嘴巴。

只见前方地面上，横七竖八倒了十几具尸体，大都颈部暗紫双目外凸，很显然是死于烟傀。也有几个是鲜血横流，应该是持枪乱射中被同伴打死的，不管怎样，这些人在死前定是相当痛苦。稍微扫视一番，我就找到了魏老，他的表情已然凝固了，竟是满脸的不甘。他一路追随至此也未达到目的，最后和二爷落得个同等下场，想来这就是天命吧。

看架势，烟傀已经消散了，目前较为安全。我又走前十几步，便看到眼镜男所说的石棺，果真是数量可观，中间有几具棺材板被掀开了。稍作踟蹰，我挺身往石棺走去，而后望到了棺内的尸体。

那是一具没有水分的干尸，枯瘪的四肢在超乎想象的扭曲着，肚皮有些内凹，表示着腹中空空，整体来形容，这干尸的模样可怖的令人作呕。但面对它，我却匪夷所思的生出种熟悉感。这就是那个人留下的尸体吗？他居然在这里私藏了这么多，可是，那个人呢？

手中的绳子猛一紧，我拿灯一照就看到黑狗挣扎着想去最后方的石棺那里，立即顺其意跟上。待我走过去，着实吃了一惊，只见石棺内有一道向下的斜梯，黑咕隆咚竟看不着底。我沉吟片刻，返回尸堆中捡了把枪，而后猫身走了下去。

那台阶并不是太多，但每个高度都是平常的两倍多，加上很陡，此番下去也颇深。踩到底后，我便打着光继续跟着狗行走，起初还很黑，但拐了两个弯后，便缓缓明亮起来，并且越走越亮。过不多时，前方就变得犹如白昼，我也正式来到了下方的尽头。这也是一个洞口，不过是在山半腰上的，这是极佳的赏景位置，站于此处肯定可以俯视下方美景。

但此时此刻，我压根不关注这些，因为在洞口处坐着两个人，他们是小白脸和高个。

两人都目视洞外，但嘴唇翻动却在交谈，值得一提的是，小白脸的胸前正插着把藏刀，他的身下已是一滩血。我心说完了，看情形，他离死仅咫尺之遥。反观高个，身上也有几处伤口，但比小白脸要好得多。

我听不清他们说话，刚向前靠近两步，就见高个向小白脸伸出了手，而手中貌似是一个耳环。他有气无力道：“这是那个叫阿玲的姑娘，死之前让我给你的，她说你自由了。”

小白脸没接，只是惨笑，但只笑了两声就歪下了头。

我震颤了一下，将绳子拴在一处突起的石块上，然后从腰间拿出枪，跨着大步走了出来。

“你怎么进来了？”高个听得脚步声，望着我讶异道。

我没回答，而是去看小白脸：“他死了吗？”

高个怔了怔，废了好大劲儿才站起来，喘着粗气道：“走，我带你出去。”

我阴着脸慢慢鼓起了腮帮，趁他愣神的空当，刷地举起了手枪，一枪打在了他的肺部。

高个被子丨弹丨的力量一冲，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大量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他完全呆滞了，连伤口都忘了捂盖，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我狞笑了一声，冷冷道：“你就是高松吧，阿晴是你杀死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