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的眉头顿时皱紧了。

陈桔的手慢慢贴在了他的脸颊上，轻声说道，“顾衡，我现在很清醒。”

夜晚很长。

在无眠的状态下，时间似乎变得更加难熬。

顾衡的行李还在车上，但他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坐在车上抽了一个晚上的烟。

到后面他甚至有些恶心想要吐，但手却依旧控制不住。

地下车库中看不见外面的状况，当手机上的时间跳转早上七点的时候，顾衡这才从车内出来，缓缓走了出去。

在走出车库的那瞬间，他也直接抬头看向了楼上。

——天已经亮了，所以他也看不见那上面的灯光是不是还点着。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他才抬脚往外面走。

值班的保安发现了他，很快殷勤的跟他打招呼，“顾总早，今天怎么没有开车？”

顾衡在原地站定，透过保安室的玻璃窗，他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虽然一个晚上没睡，头发也稍显凌乱，但他的衣服依旧是笔挺整齐的状态，除去眼底里的猩红外，甚至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顾总？”

保安的声音再次传来。

顾衡这才回过神，看了看他后，反问，“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早餐店么？”

虽然样子还是干净的，但他这一开口却暴露了自己。

那嘶哑的声音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保安听着都不由愣了愣，随即回答，“有啊，小区外面可多好吃的了，顾总您想吃什么？”

“牛奶，包子。”

如此朴实无华的回答让保安有些吃惊，但他也没有多问，只说道，“街角的那家早餐店卖的就不错，您可以去试试看，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顾衡摇摇头，跟他道谢后便直接往外面走。

说起来，虽然他搬来这边已经六年的时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门买东西。

平日里他有固定的钟点工会上门打扫，他需要什么东西也会吩咐钟点工购买，所以这边的商店和超市他几乎都没有来过。

此时正值早高峰的前奏，这附近还有好几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前来购买早餐的人络绎不绝。

顾衡排了好一会儿队才轮到自己。

“吃什么？”

摊主头也不抬的问。

“所有东西都给我来两个吧。”

顾衡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只能这样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摊主终于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按照他的吩咐装了满满两大袋。

顾衡提着那两袋东西终于察觉到自己这样有些夸张了，想了想后，又打了电话让助理赶过来。

他这样子助理也有些吃惊，“顾总，您这是……”

“还没吃早饭吧？”顾衡问。

这个问题更是让助理摸不着头脑，但也很快点头，“还没有。”

“拿去吃吧，吃不完就分给办公室的其他人。”

话说着，顾衡将东西直接塞给了他。

然后，也不顾他的目瞪口呆，自己往前面走。

电梯门开启的时候，顾衡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后才抬起手按密码。

房子里是静悄悄的。

顾衡原本还以为是陈桔还没睡醒，但在他将东西放下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对，立即上前几步将卧室门推开。

——里面空空如也。

顾衡手上的东西直接落地。

然后，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果然，陈桔她也只会前进一小步而已。

在试探性的走出那一步，却发现他没有回应之后，她就会马上缩回去。

但是她不知道，在她之前，他已经先走了很多步。

她也不知道，他拒绝，只是为了能让他们走的更长远一些。

他不是怕承担责任，他只是怕她会以为他是因为责任才跟她在一起的。

但这些话，顾衡昨晚没有告诉她。

他原本以为今天他们能好好谈一谈的，但现在……她却是连谈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就在顾衡看着那个空房间发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密码锁的声音。

顾衡的身体一震，随即转过头！

陈桔正站在门口，她手上提着的，是和他掉落在地上一模一样的早餐袋。

看见顾衡的时候，她明显楞了一下，然后问，“你吃饭了吗？”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他们以这种方式已经相处了很久一样。

顾衡的瞳孔却还是放大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那眼神让陈桔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出去买早餐了？”

“对，还顺便跑了个步。”

陈桔走近后，这才发现顾衡掉落在地上的早餐。

“这是……”

听见她的声音，顾衡这才想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他很快弯腰捡了起来，“我刚才出去买的，不小心掉了。”

“你也去的这家吗？很好吃？”

“应该吧。”

“所以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

“那一起吃吧。”

顾衡将东西放入垃圾桶，又看了看陈桔手上提着的明显不是一个人食量的袋子，喉结滚动，“好。”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谁也没有说话，餐厅中是一片安静。

“你今天要工作吗？”

陈桔主动问他。

“不用。”

顾衡几乎想也不想的回答。

话音落下，陈桔的眉头明显向上挑了一下，“你平时都这么不忙吗？”

“这两天还行。”

顾衡说道。

陈桔只低头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但顾衡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不痛不痒的，却是明显的异样。

所以他又主动问了一声，“你这两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现在港城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玩。”

其实顾衡也不知道，但听见陈桔这么说之后，他却是回答，“要不要回学校看看？上次校庆……你没回去吧？”

他的话让陈桔一顿，然后，她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用力的点点头，“好，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此时正值暑假，学校中自然也没有人。

门口的保安在询问了他们两句后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然后陈桔才发现，他们学校又新建了两幢楼。

“这是什么时候建的？”

“前年。”

顾衡回答。

陈桔转头看了看他，“你捐的？”

“不是，只是正好关注到了。”

“我还以为这是你会做的事情。”

“想捐的话，我也不会捐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里什么都不要变。”

两人在学校中逛了一圈后，又去了附近的一家书店。

从前他们上学的时候也没少来这里，要么是顾衡来给她买学习资料，要么是陈桔自己在这里看小说。

反正不管是做什么，最后陈桔一定是被他拉着走出这里的。

如今几年的时间过去，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变。

因为暑假的原因，小说区那边几乎坐满了人，资料区这边倒是寥寥无几。

日期：2022-08-29 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