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嫁给我。”
“但我不能娶你,嘉树。”
“嘉树又被我气哭了。”
“嘉树怀孕了,我很开心,但还是要装作不喜欢那孩子。”
“嘉树同意跟我离婚,但我忽然又自私的不想放手了。”
“嘉树说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不可以成为我的心上人,哪怕是一晚?”
“可她知不知道,她早已是我的心尖人。”
嘉树猛地合上笔记本,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笔记本上,氤氲成团,她几乎快看不下去。
靳司寒怎么可以……骗她那么久,又怎么可以,瞒着她这么多。
她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又一次翻开笔记本——
“一个站在人生最谷底最坏的靳司寒,遇上了最好的林嘉树,可我该怎么拥有你?我想过就这样算了吧,不去招惹你,这辈子也不去祸害任何人,像我这样朝不保夕的人,怎么配有感情和婚姻,可我忍不住,我策划了一个又一个让你爱上我的剧情,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成为靳太太,再逼你离婚,我是不是很幼稚?“
“可我总是觉得,就算是这么几年的时光,哪怕是针锋相对我也满足,可我太不负责了,我以为这一切我说了算。等你真的答应离婚了,我又害怕,觉得这辈子恐怕真的要失去你了。我说是你先招惹我的,那是我骗你的,如果我善良一点,你现在就不会那么痛苦,也不会是靳司寒的妻子。林嘉树,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但我不打算说了,因为,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再多欠一点也无所谓。”
“嘉树,你知道吗,十八岁那年,我被告知携带亨廷顿氏基因,我不敢见任何人,我拒绝做任何检查,因为即使知道了结果又如何,早知道早痛苦,不如就那样稀里糊涂的活着,等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死了也就算了,可我又开始妄想,在死之前,能让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默默爱了你很多年很多年。”
“我不敢告诉你,不是因为害怕你担心,是因为这种病,就跟它的名字一样,等到发作就会癫狂的不受任何控制,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么狼狈的一面,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搐、像个癫狂的疯子一样,那绝不是世人眼里那个优雅疏冷的靳司寒,也绝不是你爱上的那个靳司寒。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我自己,更无法接受这样的我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你眼前。因为患上这种病,不是杀自己,就是杀别人。”
“嘉树以为车祸是我造成的,她恨我,那就这样吧,刚好让她恨着我,离开我,别再回来找我。可她又怎么会知道,我有多爱她,就有多爱和她的孩子,我怎么会舍得伤害她们母子。”
“嘉树走了。”
嘉树,嘉树。
她翻完笔记本,眼泪已经湿了眼眶,满脸的泪水,她抱着笔记本埋头哭了好久。
靳司寒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欺骗她,他又怎么可以一个人默默承受那么久。
他全部的秘密,全部都关于她。
他藏了那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对她坦白?
嘉树感觉,心尖都在疼。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真相,即使他患有世界上最可怕的病,她也会陪着他啊。
嘉树抹了抹眼泪,深吸了口气,将那些东西都归于原位,又把保险箱给锁上了。
这是他的骄傲和尊严,等他从美国回来,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她不问。
可是……他忽然去美国,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病?
她又打开保险箱,拿到那份诊断书,看到那家权威医疗中心的地址,正是旧金山。
她快速记下了地址。
下午,嘉树接了小咕噜放学,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妈妈,妈妈?”
“嗯?”
小咕噜皱着小眉头:“妈妈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一直不理咕噜,哼。”
“怎么了?”
小家伙嘟着小嘴巴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呀?”
嘉树一手拎着小家伙的小书包,一手牵着她的小手,说:“待会儿晚上我们给爸爸打个视频电话问问吧,妈妈也不知道。”
“好吧。”
等到了晚上,嘉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小咕噜趴在她边上,歪着小脑袋,担忧的问:“爸爸还没接吗?爸爸会不会被坏人给绑架了?”
“……”
闺女还真是脑洞大开呀。
不过……司寒怎么会不接电话呢,难道是检查结果不好吗?
嘉树心跳一滞,紧张起来,关上笔记本电脑,抱着小咕噜,跟小咕噜商量。
“咕噜,妈妈明天想去美国找爸爸,妈妈把你交给尹阿姨,在尹阿姨家待几天好不好?”
“不嘛,咕噜也要去!”
嘉树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脸蛋,柔声说:“可是妈妈带着你不方便呀,万一你要是跑丢了怎么办?”
小咕噜嘟着小嘴:“人家也想去美国嘛,而且我不想去尹阿姨家,我想跟妈妈在一起。”
嘉树想了想,到底是不放心小咕噜一个人在北城,最终答应带着小咕噜一起去美国找靳司寒。
嘉树带着小咕噜抵达旧金山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小咕噜怀里抱着一只小青蛙布偶,眨了眨大眼,问:“妈妈,爸爸真的在这里吗?”
“我们先回酒店休息。”
嘉树把小咕噜抱到行李箱上坐着,推着行李箱出了机场。
好在嘉树和小咕噜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外生活的经历,所以哪怕是第一次来旧金山这座陌生的城市,倒也不至于沟通困难。
到了定好的酒店,放好行李后,嘉树先带小咕噜去吃了点东西,小家伙小手拿着汉堡香喷喷的咬着。
嘉树情绪稍微好了点,“好吃吗?”
“好吃!”
嘉树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一直试图联系着靳司寒。
可靳司寒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嘉树真怕他想不开又或是出了什么事。
给他发的微信,没有一条回复。
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隐隐升起。
亨廷顿舞蹈症……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她推拒在心房外。
想起这些,嘉树的心口就作痛起来,靳司寒背负的原来比她多的多。
曾经,她一直奔跑着,在他心房外徘徊,甚至是撞得头破血流,她以为,他从未对她打开过心门,可现在看来,是她根本不懂他,他的心门内,装的原来全部都是她。
拿着手机的手指,不由的攥紧。
小咕噜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嘟着吃的脏乎乎的小嘴巴说:“妈妈,你别担心,爸爸肯定不会不要我们的。”
嘉树笑了笑,是啊,她应该相信靳司寒的。
靳司寒拿到最终的检查报告,是在三天后。
男人的黑眸始终盯着最终检查结果上,瞳仁猛烈的缩了缩。
他站在落地窗前,长长的吐出了好几口气,终于抬头,望向了窗外美好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