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28 21:23:00
休眠者计划在对孙铭的改造过程中屡屡出现技术事故。
这让索耶很恼火。
前苏联的秘密研究机构中,有相当一部分科学家和技术人员来自西伯利亚的劳动营,多是有“历史问题”或者对当局有二心的人,还有一些人是纯粹的学究,不问政事,却幼稚天真的说过一些让当局反感甚至逆耳的“忠言”。比如苏联战略火箭之父柯罗廖夫。
休眠者计划的首席科学家安德烈博士是索耶将军从西伯利亚“巨人营”里要出来的,这个聪明的维京人的后代就是个政治白痴。这样一群政治上迟钝弱智的人却搞出了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技术成果。
众所周知,人体冬眠技术与人体休眠技术是两个领域的课题。
冬眠技术是利用药物和现有技术对人体实施催眠,用仪器和设备维持人体所需的营养和代谢,这样的深度睡眠可以让人体在极低的代谢过程中延长生命。大部分参与冬眠试验的志愿者都是身患绝症,在当代无法治愈的有钱人,也有少数医学实验的普通百姓或者参与航天工程的职业军人。一旦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医学技术可以达到治愈绝症的要求时,那些身患绝症的冬眠志愿者们就会被唤醒;如果冬眠过程中,人体不受到外力干扰,可以在设备和药物的维护下平安度过既定的时光。
冬眠技术不损伤人体的细胞,不损伤脏器和神经,只是人为的降低和延缓生物钟的运转,进入冬眠和被唤醒都是相对容易的事情。
休眠就不同了。
休眠技术是前苏联的绝密,他的技术原理及技术内涵至今无人知晓。根据现代医学的研究结果,人体表皮细胞核一旦发生萎缩和坏死,那么这个人即使被唤醒了也是一具尸体。从零星的资料中我们大致了解到,休眠技术与冬眠技术在药物控制方面大同小异,而休眠技术更注重的是精神修炼与思维固定,并且充分运用了微电子学的原理,在受试人体中植入了控制装置,必要时遥控那些思维意识失控的休眠战士,或者消灭他们。这也就能够解释那些苏醒后的休眠战士们为何会在最初的状态下义无返顾了。
不死鸟是个例外。意志力强大的人在试验过程中始终是个技术瓶颈。而猎豹体内变异了的人兽基因又经常在试验过程中发生跑偏现象,为了改造孙铭,有十多名技术人员和警卫已经命丧黄泉……
在休眠者计划尚未得到完善之前,前苏联最高当局中的鹰派们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在那个政治高于一切的年代里,休眠者计划就这样匆匆出笼。
不死鸟、水魔和猎豹,各有各的技术缺陷,各有各的不完美人格,被唤醒后的日子里,除了猎豹,不死鸟和水魔都完成了各自的既定任务。而猎豹,则已经陷入了一种罕见的精神状态。用当代的一句话可以精确的概括,叫白天不懂夜的黑。白天的他是浑浑噩噩的弱智,当夜幕降临,代谢被睡眠延缓时,梦中的孙铭才会置身于一个虚幻的环境中,回忆起所有的过往……可当日照三竿时,那个机敏聪明的孙铭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卖力气的傻汉子。
那些潜伏在孙铭体内的微电子神经控制诸元中的大部分已经被来自外界的、异常强大的声波摧毁,成为游移在血液中的废弃物。孙铭体内此时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控制器在工作,如果在以后的岁月里再受到那种异常声波的干扰,那么孙铭,也就是猎豹,也将同不死鸟一样,永远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2011-12-31 7:27:00
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那场席卷全中国的政治风暴不知道摧毁了多少个美满的家庭,让多少父子、父女、夫妻和情侣反目,让多少个美好的梦想破灭,让多少个被时代唾弃的孤儿举目无亲……
天津知青傅索安越境叛逃算是给那些与她有着同样命运的问题青年带了个头,先后有为数不少的知识青年从徘徊踯躅在边境线上到迈出自绝退路的那一步……
孙铭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坎肩儿,脚上的那双老毡靴已经破烂不堪,硬是一路小跑着从已经冻得坚硬的冰面上跑到了江对岸。
前苏联漫长的边境线上布满了时刻保持高度戒备的边防军游动哨,当孙铭的身影在江面上快速移动时,就已经被边境线这边的一个机动哨所发现。所谓机动哨所就是安置在一台装甲车或者雪地汽车上的观察哨,这样的机动哨通常都披着厚厚的雪地伪装,远远望去,就是一座普通的雪包包。
苏联边防军上尉谢尔盖用无线电通知了离他最近的边防收容队,当孙铭疲惫不堪的在江边上徘徊时,从他身后的雪堆里慢慢伸出一根长长的带尖的棍子,一下就戳到了他的脊背上!一溜耀眼的火花在孙铭毫无防范的身体上窜起,孙铭一个倒栽葱,摔倒在雪地上……
孙铭醒来时,被牢牢地铐在一把椅子上,手和脚都被铁索链绑得牢牢的,屁股下面坐着的椅子也被死死的焊在地面上。在他的对面,有一张黑色的长桌,桌子上的一盏灯后边坐着三个人。由于灯光的缘故,孙铭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听见黑暗中有一个很悦耳的女声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他:“姓名,籍贯,年龄,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投奔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共和国?有什么目的?有什么企图?”
被灯光晃的直想躲避的孙铭暗暗憋足了一口气,猛然吼了一声,四肢同时发力,却未能撼动那椅子分毫,倒是被身上的金属链子勒的生疼。
对面灯光后的黑暗里传来吃吃的笑声。
“别白费劲了,我们已经给你注射了药物,你使不上劲的,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合作,回答我们的问题,或许,你还有活路。”
孙铭眯起眼睛感觉了一会儿,发现周身的血液似乎被什么给黏住了似的,运行起来很不通畅,稍微再一使劲,竟然头晕目眩起来。
那个声音又把第一次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孙铭沉默了半晌,说了一个字:水。
不知道哪里的门响了一声,一名全副武装的苏联军人提着一只军用水壶走进来,走到孙铭身边,粗暴的用冰冷的手板着他的下巴,把金属壶嘴儿硬生生地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一壶苦了吧唧的液体全部顺着喉咙被强行灌进了孙铭的肚子里后,孙铭连着打了几个饱嗝,眼睛忽然一亮,好象整个人一下子被精神起来似的,嘴里连珠炮般的冒出一大堆语无伦次的话来……
“我是孙铭,今年19岁,来自北京西城,父母都是革命军人,我受到了阶级迫害,必须投奔伟大的社会主义苏联,我想在列宁和斯大林同志的领导下走真正的社会主义之路……”
孙铭的嘴算是关不上了,整整一个多小时里,他滔滔不决地讲述着,尽管很多叙述听上去驴唇不对马嘴,甚至于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可对面却鸦雀无声。
一个小时过去了,孙铭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一个事情被他反复的讲述了好多遍,每重复讲述一次就会增添进新的内容……又过了大约10分钟,孙铭忽然没了动静,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在椅子里,汗水顺着他青筋爆突的额头流到脖子里,慢慢地在他的脚下汇集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儿……
灯光后传出来一个鼻音浓重的声音,这次孙铭听明白了,是俄语。
马上又从黑暗中冒出来一个白衣人,走到孙铭跟前,举起手,在孙铭的身上挥了一下……
屋里的灯灭了。接着,四周围的厚厚的窗帘被拉开,窗外耀眼的阳光投射进这间并不宽敞的石头房子里。
黑色长桌后边的三个人露出了本来面目。
两名挂满了勋章校官和一位穿着灰绿色风衣的短发女人。
两名校官肯定是苏联人,而那位短发女人却长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准确的说,是一副中国人的面孔。神秘女人的真实身份是苏联契塔伊斯卡娅技术学院的高级教官英曼中校。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英曼伸手按了下桌角上的按钮,屋外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面容猥琐的家伙。
屋里的三个人马上立正站好,向进来的这个人敬礼。
进来的这个人走到已经昏迷的孙铭身边,认真打量着正在孙铭的身体表面慢慢消退的那些花斑……稍顷,抬起头,问:“亲爱的曼,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几乎赤裸身体徒步跑过来的中国人?”
英曼毕恭毕敬地答道:“是!将军阁下!就是这个人。我觉得把他培训了再送回去的价值不大,安德烈叔叔告诉我,将军您可能对这样的人有兴趣!”
被称为将军的人似笑非笑“是的,我的项目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试验材料。那么,把他移交给我吧。谢谢。”
英曼立正敬礼“是!卫兵!把这个俘虏抬出去!”
在这间半地下的堡垒般的房子外边,停着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巨大的旋翼正在逐渐加快旋转,被旋翼运转时带起的雪粒像下暴雨似的打的人脸生疼。
苏联军人把一副覆盖的严严实实的担架抬上了直升飞机,那位被称为将军的猥琐男子正在堡垒外边与英曼等人告别。
直升飞机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英曼身后的一名少校军官用敬畏的口吻问“中校,他就是那位传奇的大人物么?”英曼点点头“是的,他就是格鲁乌的索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