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晚Y城的医院急诊部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你找的朋友是大使馆的,大使馆又找到了公丨安丨系统,公丨安丨系统又找的卫生系统,然后国际红十字的姐姐们出现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在中国的泰国友人需急诊,而是泰国友人的中国学生一个小小的急性角膜炎···拿到今天的话就好比国际友人的自行车丢了全城警力出动迅速破案同中国老百姓的孩子丢了各个部门踢皮球的效率吧?
很荣幸,在自我讽刺中过了把皇帝瘾。
手术自然被安排得稳妥顺利,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者你在Y城风生水起也是轻而易举的,真佩服你低调的做人准则。
于是我们的第二次亲热开始无限延期,哪怕你每天晚上都会陪床,还很可爱的把我们俩的手用绳子系上以防我起夜不方便,其实那时候我特感动,被一个连用中国话沟通都不能的女人这样在意,夫复何求呢?
如果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是小说,那么我这雨还着实不小了,东北来了电话,老太太心脏病犯了,需做支架手术。我不懂得支架手术是什么概念,那个年代这样的手术风险很大,我急得非要回家,你说我一个人不行,于是回家收拾了皮箱买好了两张车票。我趁机把你里里外外摸个遍确定可以抵御下车后的寒冷了才罢休,我看不到你的表情,我只知道你的体温明显上升,心里猫挠的感觉被对老太太的担心覆盖住了。
于是,一个睁眼瞎带着一个路痴坐上了回东北的火车。从眼睛出问题后你极少松开我的手,后来很多年我看到手拉手的情侣都会想起你,想起你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怎样坚定的拉着我。
日期:2012-10-20 17:16:00
火车终于把我们带到老家S城,下车之前我爹老老林已经在外等候了,哪怕他一生戎马见过再大的场面也想象不到一个陌生女人领着他家大宝贝走出来。我猜想他是愣住了好一下才发出声音:“玩啥呢你?”我嘿嘿笑着说眼睛做个小手术,走,看我妈去。然后老老林肯定继续发呆,不出意外是和你对视呢,因为你悄悄手上更用力的握了我一下。
我给老老林做介绍:“这是我媳妇。”
“那啥,我站在你右边呢,你别对着广告做介绍。这是一号还是二号?”
我把脑袋掉个方向对他的问题表示了迷茫,就想起之前老太太搞突袭的时候分别见到了你和珊,八成回来跟我爹念叨了。
“当然是一号,只有一号。泰国人。”
如果我看得见,你一定更是满脸疑惑,除了对老老林笑也说不出来别的了。之后有次我们回东北,你从我表姐那里懂了“媳妇”的意思,半夜里不让我上床,非说我太不矜持了,刚跟老老林见面就把你暴露了,怪不得我家把你尊为神就差供着了。
老太太见了咱俩,确切的说是见了你肯定脸都笑开了花,手上用劲拧着我大腿怪我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一家人就在医院的病房里聚齐了,我左手拉着我妈右手拉着你,一种豪气顿生——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
因为眼睛不方便,你跟个拐棍似的寸步不离,老两口不见多高兴咱们“恩爱有加”呢,吃饭的时候老太太给你夹菜,你还是一口地道的外国口音说“谢谢”。老太太开始机关枪似的讲述我的童年,乐此不疲专捡不堪的说。我翻译给你的却是咱妈说你长得真好看,就是太瘦了得多吃啊。从婆媳关系上来说,沟通起着太大的作用了,所以在我家每顿饭你都尽量多吃,我问你为啥,你说咱妈不说让我多吃么?我不服气了,她的话就是圣旨?我让你多吃你还挑呢。
由于工作原因你得先回Y城,我的眼睛能看到东西确保无碍后你也拿上了回去的票,老太太的手术很成功,我们在站台上依依惜别,你抓住我在你大衣里上蹿下跳的双手,又趴在我耳边迷惑我说在家里的床上等我。电动门关上那一刻我差点就蹦上去。
你走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就这样带你回家正式见了公婆?我妈中了五百万似的欢喜,我一不好好吃饭她就拿你做对比,什么小索多懂事,小索多靠谱之类的,我被她唠叨崩溃了也收拾收拾回了Y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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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10-20 19:54:46
那次回Y城心里明显踏实很多,很多该考虑的我都仔细想过,临走之前老太太给了我一张卡,她难得严肃的跟我说:“好好过日子,你爸我俩就盼你们过得好。”我点点头就上了车。
鉴于目的性太强的第一次让我对你一直都有愧疚感,于是很用心的布置了第二次。我提前预定了Y城城郊的温泉度假村还跟马场租了匹很乖的大型挽马。特意让珊接你下班顺带捎了件中国传统旗袍。我也不是演戏的,弄不到齐全的上好道具,大学时有个同学在Y城某剧院里跑龙套,于是古代婚礼吹吹打打的服装倒是有了,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锣没有唢呐,个个举着萨克斯小提琴和军鼓,嗯,说白了,不土不洋。当初帮我探听你资料的好友们从中周转帮忙,有钱的捧了钱场,没钱的捧了人场,好在那个温泉度假村只在周末才有些人。
于是我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出现的时候,就看到盘起发,双手握在腹部,穿着旗袍的你。音乐声停止,我走向端庄温婉的你。我抱你上马,走过石子路,走过广场,半山腰的小木屋是我预定的洞房。
其实我一直想说,对不起,我给不了你光明正大的婚礼,也不能堂堂正正按照中国习俗跪在你父母跟前叫声爸妈,很多很多我都给不了你,但是那天,你几乎没怎么说话,因为每次一说话眼泪就要掉下来。在场的朋友没多少,甚至显得冷清,我们没有一拜天地,没有二拜高堂,我们只是,夫妻对拜了。
日期:2012-10-20 20:31:50
酒过三巡,我牵着你回了房间,那天我们都异常清醒,我们都知道不能醉。
那天唯一醉的人是珊。
那天红烛摇曳,后来听说是我大学一哥们从外面老乡家里借来的上供用的···
那天晚上,炭火很旺,我终于赶在阿诺之前,在中国形式意义上,娶你过门。那天晚上我们没有激情,你窝在我怀里一会哭一会笑,我问你原因,你说中国婚礼真好玩···
第二天早上大地被积雪覆盖,帮忙张罗一场的朋友们各自散去,临走前都一副没劲的表情,我抓住一个问为啥,哪里招待不周了?此人悄悄告诉我:“你俩都冷淡?我们趴门缝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关键的一步没有,谁不扫兴?”到家后你问我他们怎么了,我说我兄弟们说你性冷淡。你放下正在叠的衬衫,走到我身边猛的把我扑在了床上···
日期:2012-10-20 21:50:33
今天带着小曼去检查的结果不出所料,它进入了衰老期,身体各项机能都大不如从前,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像我一样想起你,尽管有时候我们俩一起趴在床垫子上看咱们以前的照片。有时候我下班回来,发现它嘴里叼着你走前在超市给它买的玩具,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我心里一阵阵的疼,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回想到那次半土不洋的意外婚礼,想起你老是用手遮住脸控制你的激动,想起那天我哆哆嗦嗦剪的“喜”字缺了底下的“口”被你们笑话了好多年,想起那天我们喝的交杯酒,那天我真的觉得,这辈子尘埃落定,至死不渝。
Soraya,如果哪天你回来,我肯定要跟你发好大一顿火,尽我全力的跟你闹一通,让你也明白明白,最爱的人给的伤,最深。尽管,尽管更让我深信不疑的是,你不会回来了。
日期:2012-10-21 14:2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