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终于决定对吐谷浑进行大规模的讨伐了,唐太宗贞观八年(公元634年)十一月,唐太宗下了著名的《讨吐谷浑诏》,历数吐谷浑“肆情拒命,抗衡上国,剽掠边鄙,略无宁息,上书傲狠,拘我行人”等罪行,因此要“宜乘吊伐之机,以展鹰鹯之志,长驱克期,穷其巢穴。罪止吐谷浑可汗错昏耄之王,及天柱王一二邪臣,自余部落,皆无所问”。唐太宗本欲以灭东突厥的64岁老将李靖挂帅,但又虑其年老,不胜克劳。被唐太宗称为“一代楷模”的李靖闻之,主动请缨率军出征。
同年十二月,唐太宗特进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为积石道行军总管。任城郡王李道宗为鄯善道行军总管,胶东郡公李道彦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凉州都督李天亮为且末道行军总管,利州刺史高甑生为盐泽道行军总管,大举进击吐谷浑。各总管前所加之地各皆为吐谷浑境内要地,可见唐军的行军目标非常明确。
唐军的具体军事部署如下:李靖、侯君集、李道宗、李天亮等为一路,在鄯州集结,向青海湖进发;高甑生为一路,经洮州向青海茶卡盆地;李道彦、樊兴为一路,从松州向赤水进发。
李靖大军还集中突厥、契苾部的精锐骑兵,分别由原突厥酋长、唐左领军将军执失思力和原契苾部首领、唐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率领。乍眼一看,唐军兵力不下十万,主要分三路指向青海,其军事规模远超北魏、北周及隋朝对吐谷浑的战争。
而此时的吐谷浑国已是江河日下,伏允年老昏庸,大臣天柱王弄权,国内所封诸王各据一方,势分力弱,其东部又为如旭日东升般的党项诸部所占据,贞观初年,党项诸部又纷纷降附唐朝,吐谷浑失去了一支强有力的同盟军。因此,从两国综合国力来比较,吐谷浑明显处于下风,战争尚未开始,胜负结果早已尘埃落定。
唐太宗贞观九年(公元635年)元月,在吐谷浑的煽惑下,已降附唐朝的党项诸部纷纷叛归吐谷浑,这可是唐朝始料不及的,不过对战局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同年三月,洮州羌杀刺史孔长秀,降附吐谷浑。恰好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路过洮州,击败叛羌。这时,李靖所率大军集结于鄯州,李靖与诸将商议进军方略。
侯君集献计:“大军已至,贼徒尚未走险,宜简精锐,长驱直进,掩其不虞,可有大利,此破竹之势也。若此策不行,潜遁必远,山障为阻,穷讨则难。”李靖听从了侯君集“连续作战,速战速决”的计策。
闰四月,李靖命李道宗单师追击,十日后抵于库山(今青海日月山一带)。吐谷浑据此山死斗,李道宗暗引千骑从山后进击,吐谷浑惊溃,俘四百余人。李靖部将薛孤吴儿又以轻锐破吐谷浑于曼头山,斩其名王,俘五百余人,获六畜不计其数,以充军用。二十八日,李靖大军随后出击,大破吐谷浑于牛心堆(今青海湟中县西南)。李靖各军会师于库山,并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
李道宗说:“柏海(今青海鄂陵湖、札陵湖)近河源,古来罕有至者,贼既西走,未知的处,今段之门,实资马力。今马疲粮少,远入为难,未若且向鄯州,待马肥之后,更图进趣。”
侯君集则说:“不然,段志玄曩者才至鄯州,贼众便到城下,良由彼国尚完,凶徒用命。今者一败以后,斥候亦绝,君臣相矢,父子携离,乘其迫惧,取同俯拾,柏海虽遥,使可鼓行而至也。”李靖再次听从侯君集“长途奔袭”之策,决计兵分两路,由李靖率李大亮、薛万均、万彻兄弟、契苾何力等由北路,出其右;由侯君集、李道宗等由南路,出其左。
五月初,李靖率北路军由库山出曼头山,经青海湖南至赤水(今青海东南恰卡恰河上源).赤水离吐谷浑国都伏俟城不远,是其重要据点之一。薛万均、万彻兄弟轻敌冒进,中了吐谷浑天柱王的埋伏,兄弟俩皆中创落马,士兵死伤十之七八。后赖契苾何力冒围奋击,吐谷浑才溃败逃散,获杂畜三十万头。
日期:2012-04-07 10:21:50
随后,李靖率主力至青海湖,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伏俟城。李靖率军留驻伏俟城一带,另遣李大亮、薛氏兄弟、契苾何力继续由青海湖追击伏允于河源(今青海都兰县以南地区)。李大亮与吐谷浑大战于蜀浑山(今青海恰卡恰河上源西),俘其名王,获杂畜五万余头。
伏允慌不择路,下令焚烧牧草丛生的草原以阻止唐军追击,然后继续西逃,经柴达木盆地至新疆的且末。李大亮一鼓作气追至且末,闻知伏允遁逃于突伦碛(今新疆且末县以西沙碛)。薛氏兄弟因赤水源之败的前车之鉴,不敢孤军深入,独契苾何力艺高胆大,自率精骑千余,直捣伏允牙帐,杀数千人,获牲畜三十余万,并俘虏了伏允的妻子。伏允众消亡散,仅剩百余骑跟随左右,十余日后竟为手下所杀。
而留在青海湖的李靖中军于五月中旬,加紧肃清吐谷浑残部。伏允长子大宁王慕容顺自长安返回吐谷浑后,郁郁不得志,干脆杀了天柱王投降李靖,吐谷浑被平定。
而侯君集、李道宗率领的南路军则由库山历破逻真谷(今青海湖东南大非川之东),从此逾汉哭山(今青海喀拉海东)至乌海(今青海喀拉海)。侯君集部在此与吐谷浑部展开激战。俘执其名王梁屈葱,饮马乌海(今青海兴海县西南苦海)。继而挥军南下,转战过星宿川(今黄河河源附近之星宿海),最后抵达柏海(今青海鄂陵湖、札陵湖)。后来南路军回师至大非川,与李靖大军会合。
唐朝东路军的两支军队进展情况却不甚理想。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耽误了与李靖大军会师的军期,受到李靖的责罚。高甑生怀恨在心,竟然诬告李靖谋反,唐太宗明辨是非,认定高甑生实属诬陷,将其减死徙边。
另一支由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及左骁卫将军樊兴率领的唐军,从松州出发,预定经过党项大酋拓拔赤辞控制的羁縻州。由于拓拔赤辞早已归附唐朝,而且行军前唐朝又重赂拓拔赤辞,并让他作为向导,本来不应该发生什么问题。偏偏这时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拓拔赤辞来见唐诸将说:“往者隋人来击吐谷浑,我党项每资军用,而隋人无信,必见侵掠。今将军若无他心者,我当资给粮运,如或我欺,当即固险以塞军路。”唐诸将当即与他歃血为盟。但是当李道彦到达阔水(今四川松潘县西)时,见党项毫无防备,竟然纵兵袭击,获牛羊数千头。于是党项诸部群起而攻之,拓拔赤辞屯兵野狐峡(今甘肃迭部县的拉达),李道彦不得前进,为其所败,死者数万人,退保松州,后来免于一死徙居边庭。樊兴也因迟留不赴军期、士卒多死,失亡甲仗,以勋劳才免于一死。
尽管唐军东路军不甚顺利,但李靖已在青海湖接受吐谷浑慕容顺的投降,唐军的胜利已成定局。唐太宗封慕容顺为西平郡王,食邑四千户,仍授越胡吕乌甘豆可汗。可见,唐太宗并没有同隋炀帝一样将吐谷浑灭掉,列其地为郡县,而是继续保存了吐谷浑的王统和制度,由名义上的臣属变为实际上藩属之国。唐太宗的这种处置方式在当时来说绝对是正确的,因为吐谷浑政权名义上的存在,不仅不会影响唐朝向西的发展,而且对其他地区少数民族的归附会产生积极的影响。但至少有一点敢肯定,唐朝这样处置吐谷浑或多或少减轻了对吐谷浑人民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