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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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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是什么颜色。暗,是何种感受。在黑暗中走动的身影啊!黑的感觉是恐惧的,带著深层的骇意,即使双臂环胸摩擦著取暖,仍赶不走那股由心底升起的寒瑟。一盏漾著蓝色火焰的薰衣草烛灯,燃烧著些微的亮光,虽然它的亮度是如此微弱,但是驱赶隐身黑夜里的魅祟,依然有些不容轻觑的力量在。修长的指头抚过徐徐燃香的烛芯,灼热感由指尖传向大脑,痛已经不是一种痛了,而是麻木。灯台旁,一台看来老旧的漆红枫木盒子微微掀开,一首耳熟的儿歌旋律便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声音。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气,父母都慈祥……虽然没有大厅堂,冬天温暖夏天凉……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气,父母都慈祥…………虽然没有大厅堂,冬天温暖夏天凉……虽然没有大厅堂,冬天温暖夏天凉……虽然没有大厅堂,冬天温暖夏天凉……夏天凉……“妈咪,妈咪,我昨天晚上作了一个梦,一个好奇怪的梦哦!”笑起来脸上有两个甜甜酒涡的年轻母亲抱著三岁大的孩子,温柔地亲吻肥嫩的小脸蛋。“什么梦呀?有没有吓著我最疼爱的小宝贝。”无知的小孩只是困惑的摇头。“妈咪,我梦到隔壁坏心的王伯伯被鲨鱼咬掉腿,他一直叫一直叫都没人理他,然后就死掉了。”“不可以说王伯伯坏心喔!他只是不喜欢小孩子,认为他们很吵闹。”母亲笑了笑,不当一回事。“可是他用花生壳扔我,大声骂我坏孩子,我讨厌他,希望他被鲨鱼咬死。”小孩嘟著嘴,说著令人为之失笑的童言童语。可是—隔壁的王伯伯真的死了,在昨个儿夜里,左脚自膝盖以下全空,血流一床,类似成鲨所噬咬,血肉模糊的锯齿伤口呈三角形。微带不安的年轻母亲心想这或许是巧合吧!人怎么可能在自家床上被食人鲨所杀呢?一定是大家电影看多了,以讹传讹夸大事实,故意博点新闻版面。她是这么想的,然而却双手怀抱著心肝儿微微颤抖。“妈咪,街尾的张奶奶太过分了,她居然不给可爱的小猫咪吃饭,还用棍子打它,我晚上作梦要变成狗咬死她,让她再也不能打小猫猫。”三天后,年轻的妈妈惊骇的吓白了脸,以看怪物的眼神瞪向满嘴鲜血的稚子。无病暴毙的张奶奶并非寿终正寝,她的喉却有利爪撕裂伤,经法医勘验后证实为中型犬所伤,死于气管破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预言”,七年来,年轻母亲的幼子做过无数次叫人心颤寒栗的异梦,而且一一成真,仿佛是幼子亲手所为。年轻妈妈再也笑不出来了,眉宇间蒙上一层惨澹的惊惧,离她最爱的孩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颤抖的手扬高一指。“你……你是恶魔!”“魔鬼。”“不,我不是魔鬼,你……你不能说我是魔鬼,我不是……不是……不是魔鬼……”女子呜咽地掩著面轻泣,头发凌乱地垂于双肩。“你是,你就是人人厌恶、欲除之而后快的魔鬼,你是阴间使者,地狱信徒,泥土中腐朽的蛆尸。”男子悲愤地噙著恨、眼露杀意。“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们曾经深深相爱过,为什么你狠得下心伤害我……”他不该,不该这般的仇视她,难道爱无法化解仇恨吗?她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去弥补,请不要再恨她、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她好害怕,害怕得心脏快停止跳动。女子的悲戚显而易见,柔白的纤指伸向心爱男子,希望他能谅解她的情非得已,她并非刻意加害于人。只是,她的手被拍了回来,遭到强烈的拒绝和嫌弃,还以令她为之心碎的憎恨,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椎心的刀痕。“你不配说爱,你有什么资格说爱,瞧瞧你洗不净的双手,究竟沾了多少的鲜血,恐怕连自己也数不清吧!”她的心是腐烂的沼泥,不具人性。“我……我控制不了自己……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爱你呀!我好爱你……只爱你一人……”女子声泪俱下的泣诉自身苦衷,双臂环胸仍温暖不了体内渐生的寒意,她不晓得该如何挽回爱人的心,任由晶透如玉的泪珠不断滑落嫩白脸颊。有些事不是她说停止就能停止,若能改变天生的异能,她愿付出所有来挽回平凡的生命,而非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戮。“吸干我父母的血,亲手掐断我弟妹的颈子,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他不懂,她怎能痛下杀手,杀害疼她如亲人的一大家子。“我……”她无从辩解,泪流满面。能说什么呢?事实摆在眼前,她手中的艳红犹未干,发出腥甜气味,如水珠般从指缝滑落,没入青青草地间,染红了朝露。她知道自己满身罪愆无从宽恕,也明白一直以来所作所为不值得原谅,她很努力要抑制体内窜奔的狂乱,可是却始终难以如愿。世界对她并不公平,剥夺了她对亲情的渴望,阻断了友谊的试探,在她好不容易孤独了二十七年,终于看见一线光明时,又再一次毁了她对爱情的想望。这是她的错吗?她在黑暗中挣扎,在痛苦中翻搅,在生与死的分界点徘徊,没有人肯伸手拉她一把,任由她笔直坠落最冰冷的阴寒深潭,再也无力自救。沉沦是唯一的选择,直到没顶为止。“以血还血,以命还命,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自我了结吧!别逼我和你一样成为冷血的凶手,一辈子活在杀死挚爱的恶梦里。”“你要杀我”女子睁大一双美丽的迷蒙瞳眸,不敢相信他竟恨她至此。原本她还指望他能有一丝怜惜,帮助她走出灰涩的阴暗处,回归正常的生活。“在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后,你还不知醒悟吗?你想牺牲多少条人命好让自己存活于世。”她太自私了,毫无悔改之心,一点也不将他人死活放在眼里。“我……”她悲泣地泪眼以对。“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这也不行吗?”男子痛心的朝她一吼,“是,不行,为了你一个人的生存却连累其他无辜的人,你认为他们的亲人都不会伤心难过吗?”她必须死,才能挽救更多的受害者。“我以为你爱我……”上帝说爱能化解世间一切仇恨,难道神之论调全是一派胡言,用来欺瞒他们这些隐身黑暗世界的罪人。“是的,我曾经爱过你。”他特意强调“曾经”,眼底有难掩的悲痛和哀伤。“但是,在你将魔手伸向我的家人时,我们之间的爱情已被你亲手毁灭,化为细如粉末的碎片。”“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我对你的感情一如从前,你不要不爱我,不要……”哭倒在地的女子肩负著她所不能承受的重,黑白分明的双瞳转为血红色。“觉悟吧!爱儿,你是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恶魔,没资格贪恋人间的温柔,回到属于你的地狱,永生永世与炼狱之火相伴到老。”永别了,曾经的爱。男子的眼迸出凌厉利芒,举起神圣的剑刺向女子胸口,毫不迟疑地致她于死地,没有留恋,没有不舍,一心要为亲人复仇,除万恶之魔。“你竟然杀我,你竟然杀我,你竟然……杀我……哈……哈……哈……你居然想要我的命,我为何还要爱你呢!哈……哈……我是个不值得人爱的恶魔,一只不容于世的魔鬼……”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倒下的女子缓缓起身,将穿胸而过的长剑拔出,笑声如夜莺啼哭似地逸出喉间,分不清是哭还是笑。她轻轻抹去嘴角的血渍,面露愤世的嘲色,一脚跨过爱人的尸体,不看一眼他脖子上两道深深的血印,以及干枯无神的面容。想杀她?谈何容易,简直异想天开,她可是活了三百年的吸血鬼,岂会败在一个小小的人类手中。只是,她从此又是孤单一个人了,没人陪伴,没人爱怜,一辈子活在见不到天日的阴影里,以吸血为生的延续不死不老的生命。她退了又退,不让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到她过分白皙的足踝,一直隐退到阳光进不来的灰暗空间,才双手环抱地缩成一团,等待天黑的到来。一天,又过去了!她的计算方式是以黑夜为一天的开始,天亮是结束,日夜颠倒的过著异于常人的日子。“卡。”粗哑的破锣嗓子一响起。“死”在地上的干尸忽地一跃而起,咧开大嘴取过经纪人递来的湿毛巾,动作粗鲁的抹去脸上的死人妆。“夜的新娘”全剧杀青,耗时半年拍摄的周末九点档偶像剧终于告一段落,被戏逼得喘不过气的演员们纷纷露出笑脸欢呼,大喊解脱了虽然这出戏叫好又叫座,收视率飙高的叫人咋舌,同时也捧红了剧中男女主角和主要配角。当初原本设定是十集不到的单元剧,因为大受欢迎才一再加戏,搞得剧组人员日夜赶工,一天二十四小时当三十六小时用,没有一个不叫苦连天,顶著熊猫眼大呼受不了。最后是新锐编剧不肯再写,丢了篇完结篇要制作人自己看著办,才让众人由苦海中脱身。“导演,我最后一个镜头要不要重拍,我觉得角度仰得不够好,突显不出我的特色。”一听要重拍,心刚飞出去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一片哗然,抱著头呻吟。“不用了,小虹,你演得很好,是我近年来见过演技最好的女演员。”女主角雄伟的胸部直蹭,让乐昏头的导演呵笑地阖不拢嘴。“真的吗?”媚眼如丝的向如虹娇嗲著,她等的就是一句赞美词。“当然,放眼演艺圈有几人及得上你呢!这次的金钟奖影后非你莫属。”尤其是她的大胸脯和那股骚劲,一样无人能及,在床上将男人伺候得欲仙欲死“呵……呵……导演的美言让我好生惭愧,人家还需要多方磨练磨练,有好戏别忘了找我喔!”同样的,绝少不了你的好处。“一定,一定,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以为没人瞧见,他大笑地拢上女主角三十四的大波,用力的揉捏两下。“讨厌啦!导演,你又吃人家豆腐。”她状似调笑的推开他,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露露,你还不过来帮我卸装,没瞧见我这一身血浆很黏稠吗?黏得我皮肤都快不能呼吸了。”利用完了就把人一脚踢开是向如虹一向的作风,从她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牌演员起,她就懂得以自身的出色外表为筹码,换取她想要的成功和名利。与男人上床不过是一种达到目的手段,身体轻贱不打紧,只要让她捉住往上攀爬的机会,就算对方老得可以做她爷爷,或是脑满肠肥 像头猪,她通通来者不拒。目前她被一位电视台高层主管包养,因此才能荣升第一线主角地位,和导演那几夜火热交缠算是偷吃,两人都掩饰得很好,尚未被发觉。而迎面走过来的小助理就和大明星光环十分不搭,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如在盛放的玫瑰旁摆上一株小草,既不起眼又缺乏可看性,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导演,杀青酒别忘了算上我一份,我先把这一身吓人的妆卸掉,待会再和你好好聊下一部戏的剧情。”“好,好,我等你,你快去卸妆。”呵……晚上又能……一想到香艳刺激的画面,导演那张正方形的大脸笑得好不淫逸。“嗯!等我喔!”向如虹轻抛了个飞吻,眼波一送风情万种。一转身,人前人后两张面皮,扬起的笑脸立即凝结为轻蔑嘴脸,嫌弃的神情和她先前所表现的玉女气质,完全走样成一副趾高气扬又瞧不起人的模样。她边走边脱去染血的戏服,不太痛快的擦擦刚刚老色狼碰触的位置,若非想要巩固在演艺圈的地位,她根本不会和一头猪合作,甚至和他发展出肉体关系。一想到此她就觉得脏,感觉浑身长虫似的不舒坦,回去非好好泡上几天精油澡,彻底洗去他留在身上的味道,否则她会吐。“露露,你看秦主播那个男人怎样?他约我明天去北投泡温泉、看夜景耶!”向如虹说这些话时不免有些炫耀成分,想让人家羡慕她的男人缘。“不好。”“咦”不好?“秦仲凡结婚了。”妻子是名女人,主持三个广播节目,也拥有她所属电视台的股份。“结了婚又如何,这年头哪个男人守得住婚姻誓言,一个个不都朝外面的女人靠去。”她没有罪恶感,视良知和道德感为无物。鸟会飞,鱼会游,谁也拴不住。“但是他的老婆有能力封杀你所有的演出机会,让你由红翻黑,众人所指,从此失去发挥的舞台。”她会一厥不振,由云端跌落地面。“……”没错,那该死的女人的确是会扯她后腿,心眼小得比针孔还叫人看不见。“露露,你很喜欢泼我冷水。”“淋一身湿总好过淹死,除非你不想继续发光。”她糜烂的人生是她自找的,旁人也无从置喙。向如虹横睇了向来不懂得巴结的小助理一眼。“当初我为什么会‘捡’了你这个死人在身边。”一、点、也、不、讨、喜。“因为没人服侍得了你小大姐反覆无常的脾气。”一不如意便拿人出气,性格之糟连圣人也无辄。助理一针见血的话令她恼意十足。“你不怕我辞了你。”“我有副业。”不怕威胁。她话一出,向如虹顿时语塞。浏海过长,遮住眉眼,黑发如缎散披双肩,半遮半掩地覆盖两腮,只露出稍嫌单薄的唇,和无肉的鼻梁,大半张脸孔全被落下的发丝遮盖。这副打扮是故意或是无心整束,无人知晓,在大家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看不出美丑和轮廓,只知一张嘴刻薄得近乎严苛。阮深露,她的名字,是一个高职肆业的小女生,听说有二十一岁了,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像三十岁,似乎历经无数风霜和磨难。“编剧”是她口中的副业,“夜的新娘”是她第三部作品,收入颇丰,但演艺圈却没人晓得她是“夜梵”—一名从不露面,相当具神秘色彩的“男”编剧。唯一知情的是三年前从河中捞起她的向如虹,当时他们一个落魄、一个厌世,却意外地搭起两人毫无相同点的友谊,她们彼此也非常诧异能相处这么久而不翻脸,各走各的路。“小虹呀!我在晶华订了位,八点钟,不见不散。”年过半百的导演探了探头,自以为帅气地撩撩他顶上所剩无几的毛发。不愧是个演员,变脸功夫一流,眼神明明流露出蔑视的不屑,但是回过头的笑容却灿烂无比,妩媚的回以暗示的娇笑。但头一偏,她又低声的咕哝,做出难以忍受的表情。“露露,浴桶里多滴些玫瑰精油,再放两把盐祛霉,我又要被糟蹋一回了。”这是你心甘情愿为成功所付出的代价,不是吗?阮深露微敛眼,不愿回想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过去,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作梦、不能作梦,梦中的她是可怕而且是毫无人性的。如“夜的新娘”所描述的,她们都是不容于世的怪物、恶魔,除了死亡,否则无法摆脱加诸于身的魔咒,恶念横生地将人命看成一场游戏,重覆再重覆,永无休止。她的人生是被命运操纵著,她找不到出路,无法为自己觅一处湛蓝的天空。“什么,梦煞”那是什么离奇怪诞,居然能在梦中取人性命,无声无息,来去无踪,只要一坠入梦乡就有可能致命,那还有谁敢睡觉?可人又不是铁打铜铸的机器,哪能不眠不休的睁大眼,硬撑著几天恐怕也就挂了,哪还管得著死不死的问题,横竖是一样的结局,只是早晚而已。不过,在梦里如何杀人呢?这和透视别人的心,控制他人意识行动似乎有所有不同,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搔了搔头的火性男子南宫焰有很深的疑问,他不解的望向以预知能力著称的司徒五月,想他口中得知更多不为人所知的秘辛。“其实‘梦煞’在三年前突然消失了,道上传闻他从良了,金盆洗手回归宁静。”鲜有人再死因离奇的亡于睡梦中。“那你干么提及此事,嫌日子过得不够紧凑,想找些事来压死自己是吧!”犯贱嘛!没事找事做,好突显五行使者的“能干”。“最近又有人睡著睡著忽然暴毙,而且刚好发生在白虎叔叔的‘管区’,他叫我们拨个空去查一查。”看看是否有迹可循。“我们为什么要。”那些老头子再不动动筋骨,迟早钙化成一把老骨头。“因为他是白虎堂堂主,而我们只是小小的五行使者,身分、地位远不及人家。”一旁的西门艳色冷诮的一讽,要他认命。“仗势欺人”是龙门的特产,上面压榨下头的小辈已不是一回两回了,若非那些“老人”还有点眷恋以上凌下整人的乐趣,不然早就退休了,不在其位凌虐……不,根据他们的说法是琢磨出一块美玉,使其发挥应有的光泽。而五行使者正好是“长辈”们最喜欢玩弄的对象,不玩白不玩,玩了以后有益身心健康,谁敢说他们为老不尊,老而成贼精呢!“小艳色,你未免太不捧自己的场了,难道我们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吗?”“老人家”哪敌得过年轻力壮的身躯,他一个拳头过去就……“姜是老的辣。”南宫焰斜睨一眼。“那又如何?”“冰心阿姨的‘七色染虹’不是你招架得起。”嫌命太长可以试试。“七色染虹”是一个小型组织,类似龙门的缩影,从事的工作五花八门,有保镖、有杀手、有探人机密的骇客、有神枪手和救人无数的医生。包括头头向冰心在内,一共有八名成员,分别以颜色为代号,不知其名。后来又因缘际会加入一名成员,但组织名称未变,延袭旧名。“七色染虹”的名声不下龙门四大堂主,而且头头还是白虎堂堂主夫人,声威更盛,叫人心生寒颤。“啐!你非要打击自家人的自信心不成呀!他们有九个人,我们只有五个人,当然得罪不起。”一对一还吃亏呢!暗箭总在背后伤人。西门艳色冷冷一笑。“你敢说白虎堂主和冰心阿姨不是自家人?”哼!他等著挨刮吧!祸从口出。“我……”他当然没第二颗胆敢挑战上一代护短作风,但是……“这个烫手山芋谁要接下,我很忙,忙著打官司。”南宫焰的“正业”是律师,而且还做得有模有样,出道至今未尝败绩,常胜将军之名常伴左右,上门委任者多到他想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嚣张过头也是他为人诟病的小缺失,他有三不接怪癖,杀人全家老小的,不接;奸淫幼女的变态老爸,不接;态度比他还张狂的,同样不接。还有一项新增的特例,看不顺很的,就算叫天皇老子来说情,他也照样不接,管他是总统的儿子,或是政要的小老婆。以他的行事作风得罪人是常事,在业界的名声烂到不行,嚣张跋扈,我行我素,脾气一火上来,十堵大墙也搞不住。偏偏这种人没有应验恶有恶报那句话,反而名气越打越大,即使以价制量也收不到成效,门庭若市有如菜市场,必须派十名手下过滤再过滤,他才肯接手。“不要指望我,冰影‘请假’陪她家的猫找屋,而我有贴身保护少门主之责。”这点你们抢不过我,除非一个个去变性。西门艳色吹吹上了彩绘的指甲,事不关己的置身事外。“焰,我也不行,你知道我的发色易引人注目,事情尚未办成先暴露身分。”他的一头白发太醒目了,不易行动。来自唐朝的古人司徒五月已沾染上现代人的狡诡,虽然他自认为心性一如往常良善,可白布置于墨中,想必也洁净不到哪去。“你在说笑话吗?我们五人之中你最闲。”南宫焰一瞪,恨不得瞪出白发下的良心。“脑力激荡之累更胜于劳力,你瞧我头发越来越白了,就是用脑过度的缘故。”他瞎扯出理由,毫无愧色。闻言,南宫焰的脸皮为之抽搐。“你本来就是发白如雪,天生自然,绝对不是后天因素造成的。”“喔!原来如此,是我误解了。”他不痛不痒的应上一句,眼微闭似在假寐。“你……好,你装死嘛!我就不信找不到替死鬼。”视线一转,他看向正在拨算盘的老大金使者。头未抬的夏候淳在他未开口前,先凉凉的送上一句,“报税时节又到了,我们都应尽好国民的责任,看如何做才能使自己的荷包更饱满。”意思是别去烦他,在忙和钱有关的事他一定抽不出空,他们最好识相点,不要打扰他的“工作”,否则大家一起难看。说起来,夏候淳也算是龙门的财务大臣,由他经手的财务只增不减,国税局休想从他手中要到一分一毫。“喂!你们不会把麻烦全推到我头上吧!”他看起来像危机处理人员吗?三个人六道眸光投来,以十分同情的神色给予精神上的支持,祝福他能寿终正寝,而非睡到一半忽地停止呼吸,验无外伤却心裂如箭戳。这就是“梦煞”的可怕处,无从防范,也不知从何下手,他们非常庆幸不是自己接手这桩棘手的任务。甚至有丧命之虞。“嗯哼!你们再过分一点没关系,我度量大,有容人之量。”他的神情变得狰狞,一一扫射眼前的八形瓶子。没人理他,各做各的事,仿佛一抹空气存在著,不用特意在乎。这情景让他特别火大,指尖有蓝色的火苗微微燃起,相当不快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好像遭人算计四面八方都是网子,无处可逃。“哼!什么兄弟,什么伙伴?我现在总算看清你们的真面目了,你们全是一群懦夫、败类、龙门的耻辱,我不齿你们的行为。”南宫焰忿忿然地抛掷出手中的火球,不动声色的夏候淳偏头一闪,继续拨他的金算盘,司徒五月则继续假寐,犹如不问世事的仙人。而较有良心的西门艳色仅是抬抬脚,往失火处挑去一杯水,防范火灾,人人有责,用不著太感激她,一面表彰救火有功的奖章即可。“你……你们……好,我记下了,改天我一定悉数奉还。”发际滴水的大个子气愤地撂下狠话,踩著重步走出龙门位于台湾的分坛。须臾,一顶摇摇晃晃的帽子……不,是戴著扁形圆帽的小脑袋从桌底下探出,镶嵌两粒黑玉珠子的眼睛灵活的转个不停。那抹天真到极点的甜美笑容,却叫人打心眼里发寒呐!“五月哥哥,你有些坏心喔!”都学坏了,让人好不欷吁。“性别并不重要,他没问,我也就不用多事的提醒。”遇上他就知道了,是情也是劫。司徒五月的黑瞳看到一道受苦的灵魂,它在嘶吼,它在呐喊,企图与黑暗力量对抗,与它是男是女无关,那不过是一条可怜的生命。“嘻嘻!坏心肠,坏心肠,你会有报应。”她最爱看戏了,最好高潮迭起。表情扭曲了一下的司徒五月低视赖在地上的人儿。“我以为‘报应’两字是给你的。”一脸无辜的小女孩拉拉耳朵,嘻嘻哈哈的托著下巴。“五月哥哥,你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可是我看得见喔!你要不要先积点德,留点福气,以免大石头掉下来砸到你的头。”龙门的小主人龙涵玉笑咪咪地舔著唇,像是吃著可口的棒棒糖,眼底流动的神采明亮又动人,仿佛深海的珍珠破水而出,光芒耀目地夺走所有人的呼吸。而小小使坏的司徒五月僵直了身子,感觉有朵乌云在头顶流连不去,十分不安的想预见明日之后的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山还是山,海依旧是海,具有预知能力的他依然无法看见自己的将来,心口的寒意一阵强过一阵,冷了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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