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晃动着纤细的脚，道，“哥，再高点！”

“好。”赵宇成笑着应了一声，用力往前推，把人扬得更高。

苏晓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又道，“再高点吧！”

“不能再高了！”赵宇成有些担忧的制止她的提议。

这个秋千也不知道牢不牢固，万一出事儿怎么办？随便玩玩就可以了。

苏晓继续撒娇卖萌道，“哎呦，哥！你就依我嘛，再高一点，我要飞起来！”

她一向很喜欢刺激的运动，但因为身体不允许，所以只能在秋千上找找小乐趣。

闻言，赵宇成一怔，突然停下动作，表情越发痛苦，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好，坐在秋千上的苏晓也意识到不对。

她将收回的脚伸长控制重心，让秋千停下来。

苏晓看着对方，不确定自己的那句话说错了惹对方不开心，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

经过昨天歇斯底里的争吵后，苏晓其实一直很害怕他们‌兄‍妹‍­‍再闹矛盾，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不愿意面对。

赵宇成摇头，声音沧桑的开口道，“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推你荡秋千，你说你想飞，我就推得你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后来你不小心跌下来了，摔得胳膊腿血肉模糊，想到那一幕，我至今都很自责。”

那是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愧疚。

苏晓那次的摔伤只是看着吓人，去医院清理完伤口以后并不严重，可他还是没忍住在医院里痛哭起来，为自己做错的事自责懊恼。

也是那天开始，赵宇成发誓要照顾好苏晓，不能再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苏晓是个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并不执着于过去受到的伤害或是不开心，让不能总活在回忆里，当下的生活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手，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想它干嘛！”

赵宇成却认真道，“不，以前我只想让你开心快乐，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愿意纵容你，但是那次之后，我忽然意识到那种纵容或许是错误的，就像当年我帮你骗季默一样，如果当初我阻拦了你，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苏晓忧伤地低下头，没有接话。

有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却没有人抬手去理。

赵宇成眯眼道，“所以我现在很多时候都不想松开那只“推秋千”的手，因为我觉得是我把你推了出去，你才会受伤，而季默的事情，也是一样。”

“哥，你怎么又说这件事……”苏晓担心对方又把错都归结到季默的声音，开口想要制止这段不太美好的谈话。

“其实我内心明白，不是所有的错都在季默，错的最离谱的人，是我。”赵宇成语气平和，继续道，“只是我每次看到你伤心，看到你生病，我就会愈发痛恨自己，可我不想承认我的错，我只能找到一个怨恨的对象，把我的愧疚全部转移过去。”

季默成了那个对象，被他针对了这么多年。

至始至终赵宇成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他觉得一切的源头都是季默造成的，实际上他也是背后的推手。

苏晓偷偷抹眼泪，一个劲摇头，道，“哥，你不需要愧疚，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其实摔一跤没什么，哭完就过去了，但我会记得那个痛觉，因为它太清晰了，所以如果我怕的话，我就不会冒险去做。”

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却也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不会一根筋的把命都搭进去。

苏晓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淡然。

她说出心里话，“在回国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再痛一次，但我必须要再见到他，能真真切切地触碰到我们的回忆，哪怕只有一丁点，我也心满意足了。”

赵宇成怜惜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把那捋吹乱的头发撇开，归回原位，道，“晓晓，你比我想象的坚强多了。”

他总觉得这个女孩是温室里的花朵，受不得伤害，也不能被伤害。

苏晓笑了起来，整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道，“因为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需要那么坚强啊！你会永远把我当做小孩，时时刻刻护着我，宠着我，让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或许这就是有哥哥的好处。

赵宇成黯然，轻声道，“你可以一直当个小女孩，我可以一直保护你，你不用那么坚强，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

所有人都渴望身边的人坚强，独当一面，只有赵宇成自私的希望苏晓可以恃宠而骄，像个小公主办快乐的生活一辈子。

苏晓摇头，露出了成熟的目光，认真的说道，“可是……我该长大了，我要学会去面对残忍，拥抱伤痛，只有我真正坚强起来，我才能挺的过去。”

说着，她轻轻握住赵宇成的手，又道，“哥，谢谢你一直在我身后的保护，可现在，是时候放手了，我长大了。”

赵宇成听着，看着自己那只手，神情复杂。

下午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苏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今天穿出门的外套很薄，完全挡不住冷风的吹袭。

赵宇成没有对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做出评价，把身上的外套一脱，干净利落的搭在对方瘦弱的肩膀上，道，“走吧，天气变阴了，该回去了，医生说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我也有点累了，回去吧。”苏晓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疲态。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剩下车载音乐的声音。

苏晓忽然想到一件事，“哥，那个小吴……你别怪他，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在前面的路口拐弯，赵宇成才开口道，“小吴的事我会处理，你专心养病，别想那么多。”

“好吧……”赵宇成不愿意说的事，就算她坚持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小吴跟在身边那么多年，他应该不会做得太绝情。

回到医院，她又换上了熟悉的病号服，吃完药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赵宇成照顾苏晓躺到床上，温柔地看着她，问道，“累吗？”

她摇头，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脸轻松道，“不累，很开心。”

回国以后，苏晓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赵宇成坐在旁边熟练的削水果，嘴角挂着宠溺的淡笑，道，“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开心。”

苹果皮连成一条长线，这是他削水果的绝活。

赵宇成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又找来几根牙签插在上面，这才递给苏晓。

他叮嘱道，“医生说了，你要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身体才能好的快。”

苏晓吃着脆甜的苹果，一脸老成，道，“哥，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你其实不用说这些话安慰我，我不是小朋友啦。”

如果吃水果就能好起来的话，苏晓早就能出院了吧？

她插起一块苹果，漫不经心的在手里转着，表情看不出悲喜。

赵宇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忽然鼓起勇气道，“我们离开这儿吧，好吗？抛下所有的烦恼，去国外好好治病。”

日期：2022-10-26 0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