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对此,自然是没看出应无尘哪里有异样,他只是觉得对方模棱两可的话不稳妥。
于是便接着追问道:“我观无尘携带的美人,年龄尚且小了一些。虽说此类女子自有其乐趣所在,但身子骨确实弱了一点。无尘又是年轻力壮之时,所以...还是要控制一些为好,免得到时候伤了美人、也伤了自己。须知精气乃是······”
应无尘鄙夷的扭过头,忽视了对方的说教。
不过这种反应,倒是让楚江王起了别样心思。
因为楚江王深知,陆安恬昨夜就已经被人给劫走了,而如今应无尘,竟然还能状若未闻的避而不答,这里面说不定会有其他的事情在。
难道说,万天工又私下里,做了别的安排?
一念及此,楚江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状态,继续试探起来。
应无尘也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他趁着楚江王开口前,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二殿下此言差矣。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以这其中的乐趣,非亲历者不可明也。”
楚江王见自己被鄙视了,心里有股不可名状的情绪升了起来:“无尘果然不负文采风流之名,随口就是一句寓意颇深的词句。”
应无尘对此更是鄙夷。
心说你特么好歹也是十殿阎罗之一,拍马屁都拍不到正地方。
不过心里这么想,但应无尘的嘴上却不可能这样说。
“二殿下就不要笑话我年少贪欢了,因为跟陆安恬之间,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另外,她也不是下不来床,而是早上的时候,在驿馆外面遇到了亲戚,如今已经跟人家回了酆都。”
说着,应无尘就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楚江王。
楚江王似模似样的打开信封扫了几眼,然后折好塞了回去:“无尘可不能诓骗于我。你二人既不是这般关系,为何舍了内监安排的住处,偏要住在一起?”
应无尘闻言,直接重重的扣上茶碗,语气激动的说道:“二殿下要提这个,我可就来劲了。”
他先是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距离,然后说道:“两个地方距离那么远,简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刚才二殿下也说了,我在酆都什么样,如今戒了荤腥儿起还了得?”
“那你刚才说,不是······”
“暂时不是。”
“哦?”说到这里,楚江王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然后把茶杯盖掀开,推到了应无尘跟前儿:“无尘就早该把事情透露出来,省的出了昨天那样的误会。否则说不定如今,无尘已经遂了心愿啊?哈哈哈哈!”
“二殿下就别笑话我了。”应无尘有些难堪,然后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现在人都跑了,说再多也没用。”
“难道说,人家姑娘是看出了无尘的‘坏心思’,故意找了个借口才跑的?”见应无尘有些戚戚然的表情,楚江王心头一亮,旋即故作尴尬的停顿起来:“不...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甚至我怀疑,就是这么个事儿。否则怎么可能原来还好好儿的,突然间一早上起来就变了卦?”
楚江王听他这样说,心里简直要唱起了歌来。
他千算万全,就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果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不过虽然心里激动,但楚江王掩饰的很好:“那要不...我从别地方挑一个,给无尘送过去暖床?”
应无尘闻言,手指攥紧了茶碗。
应无尘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受楚江王安排的人,跟到自己身边来。他可不想每天都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且不说如今还没有被欲望给迷住眼,即便是真的起了色心,就算是去哪家秦楼楚馆,随便找个人对付一下,也不能就这样坦然的,接受来自楚江王的“馈赠”。
毕竟人心隔肚皮,应无尘哪里能知道,他会安排什么人物过来?
而且最主要的,如果真是把对方安排过来的人,给留在身边,那可就间接相当于,把自己给完全的暴露了出来。应无尘才不会做这种,自断后路的愚蠢决定。
不过既然话赶话的,已经聊到了这里,再一“结合前后文的语境”,又确实不能太过僵硬的直接回绝,于是应无尘悄悄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尽量的抚平心绪,对着楚江王回答道:“二殿下此举,有些不合身份吧?”
他事前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所以在初听见问题时,有些略显失态。因为按照道理来说,以楚江王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是绝对不会自贱身份的,做什么“淫媒”才对。
可实际情况却是,对方不管不顾的,还真就主动张罗了起来。
好在应无尘虽然没提前做好应对,但一向急智的他,有着很好的心理素质,以及临危不乱的底气。所以才能反问一句,将话题的主动权,给重新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这句反问的话,不仅是在提醒楚江王,别忘了身份的胡搞八搞,同时也是在避免被套话,而做出的一种,有效应对手段。
毕竟对方提出的那个问题,虽然看似是一句不着痕迹的话,但里面却有个不小的陷阱在。
因为楚江王这种,看似关心的一句询问,实际上是在利用他高位的身份,从上而下的设置了一种场景和框架,圈定了此刻对话的主要内容——你应无尘,需要有人陪着过夜。
如果要是换做警惕性差一些、或是反应稍慢的人来应对,那肯定会在是与否之间进行二选一。可无论最终选择是与否,显然都不够合理。
因为如果回答的是肯定,那就太急色了一些,不符合应无尘从很早之前,就立下的人设;但如果回答了否定,那就与之前,两人对话里所展现出来的内容相悖。
所以这两个答复都不正常,绝对会引起楚江王的警惕。
但应无尘何许人也?
他根本就没落入对方的彀中,而是跳了出来,甚至于还反问了一句。这样一来,话题就从原来的那个,调转为一个新的方向——楚江王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淫媒”,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戳脊梁骨?
事实也正如应无尘所料,因为楚江王再听见了这句,很有威力的话之后,明显一下子就怂了下来:“呵呵,玩笑话,玩笑话。无尘可不能当真哈!”
“二殿下这就见外了,毕竟我们就是私底下的聊一聊,谁还能外传不是?”见对方笑的有些尴尬,应无尘当然没有揪着不放,而是顺着台阶就下了来:“但是二殿下刚才的话,却是给了我一个思路。”
“哦?”楚江王原本还因为套话失败,正在琢磨应无尘到底有没有看穿自己的心思,此时听他这样说,反倒是有些不太适应:“无尘想到了什么?”
“嘿嘿嘿!”应无尘故作腼腆的笑了一下,但并没有回答,不过这个笑容里,却包含了很多的信息量。
而楚江王,自然隐隐的读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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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见自己此时,已经成功掌握了话题的导向,便有计划地,准备开始下一轮计策。于是他结束了之前的那个话题,转而是询问起别的来。
日期:2022-09-21 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