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个战俘被同样迅速的射杀后,余下的战俘算是明白了他们正在遭到屠戮的命运,战俘们开始在小小的牢房里躲避逃窜,但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战俘们把惊叫与无助的怒骂放在一起脱口而出,人肉体倒地和钢铁震动的声音连在一块,外加手枪射出子丨弹丨的声音。
余涟慕然的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他攥着护身符暴喝:“住手!我叫余涟!是一个贵族!我要和你们的上级对话!”
已经不再祈祷的可亦面色憔悴,那些战俘身上爆出来的鲜血似乎撒在了她的脸上,又无奈又悲痛。
她不忍直视,尽管自己遭受疾苦时也未有这般心惊肉跳。
她放开了小腹上的双手,极快的抹了一把眼泪,两只手相握于胸前,虔诚敬畏的祷告。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奇怪的是,余娜并没有失措,她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余涟和贝拉,还有这一方地下的土地。
余涟一遍一遍的呼喊那个太辉的士兵,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用错了语言,之后说的全部换为了太辉语,但这仍然阻止不了屠戮的进行。
子丨弹丨从枪膛射出去,毫不迟疑的击毙一个又一个的战俘,战俘们的绝望吼声完全无法打动这个施刑的男人。
连续的处刑,地下室早已经满是尸骸,枪口火焰也在一次又一次照亮了黑暗的牢房。
这个士兵的视力真好。
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余娜了,只见士兵面无表情的走向这第一个女性战俘。
“少爷!”
余娜情急之下喊出来:“不用了,没关系。”
余涟嘴都在哆嗦,他勒令那个士兵住手,告诉那个士兵不能对女性扣动扳机。
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余娜临终前绽放出来的笑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了,她好像得到了某种东西,也许这种东西应该被称之为名节。
处决一名女性以后,士兵扭身抬起枪口,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一个遭遇过蹂躏的虔诚信仰者。
可亦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到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睛。
士兵扣动扳机,手枪卡壳了。
可亦像一个不在这个世间的天使那般,无暇的面容上是微弱的笑意,她对余涟轻轻说道:“余涟先生,祝愿您能够活下去。”
退出一发子丨弹丨,太辉士兵再次射击,这一回子丨弹丨没有顾及任何神明的面子,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可亦的身躯。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距离最近的余涟脸上,他愤怒的直视着那个士兵,士兵已经变成了一尊杀神,浑身上下是暗红色的。
杀神不会在意余涟的愤怒,就如同他不在乎其他战俘一样,自顾自的走向了贝拉。
这次射击一样失败了,手枪没子丨弹丨了,他便低着头镇静自若的装填子丨弹丨。
牢笼中的姑娘还是面若冰霜,余涟痛心疾首,这可能是在人世间最后一次看这个姑娘了。
余涟忘记了那个护身符,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让即将到来的事情停下,可他心有不甘,明明人都到了这一步,为何还要经历一次死亡?
是战争,都是这一次惨绝人寰的战争导致的,一切一切的根源只是一些人的明争暗斗,帝皇们的争斗和尊严需要万万千千的生命为代价。
真可谓天子一怒。
余涟悔恨这一切,悔恨这一年,悔恨这一天。
他歇斯底里的说:“小贝,你知道吗?以前的我总幻想着能和你保持一致,在认知和对于生活的态度上。
也许我们永远无法走到一起,就好像一次一次的擦肩而过,但我仍然愿意为你放弃所得到的一切。
地位、财富、尊严、教育,这些都不重要。
只有你,小贝,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如果下方是黄泉炼狱,我也乐意陪你走下去。”
士兵马上就要装上所有子丨弹丨了。
余涟说着说着自己哭了,哪怕余家老爷子死的那一天他都在尽职尽责的照料前来吊唁的宾客,而今天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他声泪俱下。
“对不起小贝,我很抱歉给你的生活带来烦恼,我也很抱歉执拗的想要介入你的生活,尽管我表现的并不起眼。
对不起,我应该更加努力的,我应该劝阻陛下的,我应该把那个外交大使留下的,如果我在认真一些,说不定战争不会这么快发生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卷入其中,也不该让万千圣灵卷入其中。
对不起,小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余涟……”
贝拉脸上的冷霜一点点减弱,她看都不看顶在面前的枪口,只是轻轻呼唤了余涟的名字。
余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见到了最后一点光亮,他语气都在颤抖着。
“小贝?”
“谢谢你。”
手枪的机械结构运作,撞针点燃了子丨弹丨尾部的处罚点,火焰熊熊燃烧,能量急剧膨胀,弹头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黄铜的弹头飞出枪管,一口火焰西膛线喷射,被物理动能推动的弹头杀死了这个除了孩子外一无所有的女人。
余涟沧桑的捂住满是泪水的面庞,在王都时,这个女人的妹妹也说过同样的感谢的话语。
可贝拉到底是离开了,整个牢房只剩下双手沾满人命的太辉士兵和绝望的贵族男人。
士兵把枪口顶在了余涟的额头,随后,枪响了。
刽子手终将倒地,终结了酷刑的男人端着枪口吹烟的步枪,他一步一步的走在湿润的地面上,急促的呼吸。
余涟看着面前垂垂倒下的士兵摊开了胸膛和他的双手,此时的他仰面朝天。
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换了颜色。
向笃去搜寻地下牢房的每一个角落,他检查到最后松开了不停发抖的双手。
好多人在亲手射杀目标前是不怎么想问题的,当这个人完成了首杀,心跳会极速跳动,扣动扳机的手也会不受控制的颤抖。
目前的向笃刚好处于这个阶段,他像拎着一根木棍一样拎着手里的枪,直到他锁定了要他追寻的女人。
他带着最后的侥幸心理隔着铁栏杆翻过了可亦,只有满脸的疮痍和已经穿透的脑壳。
这应该不是她,但所有的证据表明这个就是她。
除了她还能是谁?
向笃抄起枪托砸铁门上的锁头,一连数次的击发没有给锁头带来一点痕迹。
“向笃。”
余涟保持着他仰面朝天的模样呼唤。
而向笃全然不听,不顾一切的再一次砸下,除了金属牢笼的叫嚷毫无作用。
“向笃!”
“干什么?”
“这里还有一个活人看不见啊?别砸了,先把我弄出去。”
向笃执拗的不闻,这次他终于破开了锁头的禁锢,接着他放下枪打开铁门,颤抖的想要走入。
可他一只脚都没迈进去,他害怕了,害怕更近得去看这一切现实。
地表的战斗正在继续,左蓝等三个人与敌人展开了对射,几分钟的时间无人伤亡,只有子丨弹丨不停消耗。
三人的配合射击加上手中武器的火力,使得敌人无法接近,交战中的人用墙体和黑夜当做掩护。
身上的子丨弹丨于持续射击中将要耗尽,他们必须节省弹药,如果子丨弹丨打光了,只有撤退一条路可以选。
日期:2022-10-13 1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