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在心底叹了口气，道：“是不是闷的很？”

子衿仰头看着他道：“是啊，整天呆在这里，真闷的很。还是前段时间跟爹爹一路走来游山玩水的好。”

谢先生心底生出几丝歉意，道：“我这段时间是没好好陪你，对不起啦。”

子衿抿嘴一笑道：“我知道你忙啊，没什么的。”她迟疑了下道，“义父，我们是要等开春了暖和了才回扶桑吗？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年了？”

谢先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窗外，沉吟了下道：“你想在这里过年呢还是想早点回扶桑？”

子衿低声道：“我想早点回扶桑，这里虽好，不是我的家。”她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下道，“这次出来太久了，母亲会担心的。我不想她一个人在那里。”

甲贺谷幽静小树林里那方小坟茔上是不是又多了些衰草？谢先生在心底又叹了口气，子衿说这里虽好，不是她的家，小孩子以为她的家是扶桑。可是这里再不好，也才是我们的家，不管走到哪里，我们的根还是在中原啊。难道这一生都要在异乡漂泊了吗？

谢先生在心底忍不住苦笑了下，孩子又怎么会懂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这种感觉呢？

他轻轻拍了下子衿，沉吟了下道：“我刚才让人去长安接如烟了，午时应该就能到这里。她来了，你们就立刻动身回扶桑。”他叹了口气慢慢道，“你说的对，我们是出来太久了。离开中原这么多年了，我恐怕也不会习惯在这里过年的。”不知道怎么他忽然想到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心底居然泛起一丝酸楚。

子衿微微一怔道：“义父，你是说下午就动身吗？”

谢先生点点头道：“是。”

子衿迟疑了下道：“这么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先生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刚才收到消息，汉王又在催我们，山西那边出了点小纰漏，长安的情况也有点复杂了，这里不宜再久留。”

子衿看着他道：“义父，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才说的这么轻松，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先生笑了起来，道：“你这孩子就爱乱猜，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还不相信你爹爹啊？”

子衿沉默了下道：“那我刚才听爹爹的意思，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谢先生点点头道：“嗯，你们先走一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路上我会安排好人保护你们的。”

子衿轻轻“哦”了下，道：“爹爹，你不说我也知道，事情有了变化，你是想在这里拖住对方好保护我们是吧？”

谢先生心底一动，强笑道：“小孩子乱说什么啊。”

子衿忽然冷笑一声道：“你是怕那个人和他的那些朋友为难我们对吧？”

谢先生微微一怔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他和你妈妈的事情，是大人的恩怨。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啊。”他顿了下道，“他不他的那些朋友不会为难你们的，这点我还是相信的。”

子衿冷笑一声，没说话，显然心里有气。

谢先生轻轻在她的头顶弹了下道：“又耍小脾气了？你这毛病啊，迟早得改的，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子衿闷哼了下，嘟着嘴没说话。

谢先生在心底叹了口气道：“好啦，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想在这里拖住一些人，不过不是那个人，而是贾大人和汉王的人，因为这些人十有八九会想拿你来要挟我的。”他微微弯下身子，看着子衿的眼睛道，“所以你要听爹爹的话，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子衿沉默了半天，抬起头道：“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她轻轻拉住谢先生的手道，“我现在世上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你不要扔下我不管。”

谢先生心底发酸，脸上却带着笑意道：“爹爹说去找你就一定会去的，你长这么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子衿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我相信爹爹的话。”她迟疑了下道，“那批银子怎么办？你答应过将军把银子运回扶桑的。”

谢先生微微一笑道：“那批银子，我又怎么会轻易让它流入扶桑？那里并不是我们的家啊！我们终究是外人，我又怎么会把中原百姓辛苦所得轻易送与外邦？至于将军那边，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

子衿犹豫了下道：“义父，我有句话想问你，说了你别生气。”

谢先生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跟我这么见外了？嗯，我猜猜，你是不是想问我会不会去和他斗一场？”

子衿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谢先生心底叹息了一下，正色道：“子衿，你如果在心底还是想见他，还是想回到他身边，那我把你送到他那边去，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子衿的脸忽然涨的通红，她颤声道：“爹爹，你说什么？你不要我了是不是？”眼泪忽然从她眼眶里就滑了出来。

谢先生心底暗自懊恼，这样的话自己怎么会当着孩子的面说出口？看着子衿的神情自己心里也发酸，强笑了下道：“傻丫头，别哭啊。义父巴不得天天陪着你呢。”

子衿咬着嘴唇道：“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谢先生叹了口气道：“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啊。当年的事情，你母亲一再说不怪他，可能真的不能怪他的。我想这么些年你没见过父亲，所以……”

子衿皱了下眉头打断他的话语道：“我说了，我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亲人了，是爹爹您，不是他。”她冷冷道，“我母亲和他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年他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是您一直在照顾我母亲，是您亲手把我抚养大的。我也不想再见他了。”

谢先生微微怔了怔，想说什么，却没说。

子衿看着他道：“爹爹，等会如烟一来，我们就起身，您放心好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冲谢先生微微笑了下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脸上却还挂着几滴泪珠。

谢先生努力笑了笑道：“好啦，我不会忘记的。嗯，我去安排下别的事情。”

子衿点点头，谢先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走出门，悄悄叹了口气，我这一生到底在为什么奔波？已经这把年纪了，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女儿，也只有这个女儿，是我最大的安慰了——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

他觉得嘴角有点发苦，叹了口气，摇摇头，总有一天，我要再次面对苏三，不，不是我一个人要面对苏三，是我和子衿一起要面对他，到那时候，子衿会不会也离我而去？

他看着外面的天际，心中忽然觉得莫名伤痛。

日期：2010-04-19 19:15:25

天气不错，人的心情自然也不错，特别是很多事情都非常顺利的时候。

早餐很简单，但所有人都吃的很开心。即使是吃饭的时候，云从龙和金满囤依然不忘记互相挤兑对方。金满囤一边絮絮叨叨的告诫杜振和韦德，根据自己多少年来的经验，年轻人一定叫记住一点“民不与官斗”，一边很“愤怒”的告诉诸葛烟花，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人吃我的住我的，还老给我挑毛病，连客随主便这样的基本常理都不懂，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居然能混到侯爷这样的爵位，如果朝廷大员都这样的水平，天下百姓可就没了盼头。

杜振没法多说，只能对金满囤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同时也对金满囤大爷近日来的盛情招待表示非常的感谢。韦德则认为结交朝廷大员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去瑞香苑必然要带足银子一样是一个道理。诸葛烟花一听到到瑞香苑，忍不住瞪了韦德一眼，不过又被韦德的这个比喻给逗的忍不住抿嘴偷笑。苏三和叶雨均认为金满囤第一越来越变得小气，第二越来越不会做事，因为既然已经让人家白吃白住了这么久，倒不如不论心底多么肉疼，脸上装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把人情彻底做足还落个好。不像现在，让人家白吃白住还没落好。众人一致认为还好元宝没在这里，不然估计连元宝都要鄙视金满囤了。

玩笑归玩笑，饭后的正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