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9-9 9:48:00

冬天的晨，空气清冷。

公园里有一些在打拳的老头老太。

姚七七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清冽的空气，深深呼吸后，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这么悠闲就好了。”

林未不屑道，“你有这么忙么。”

姚七七没理他，自顾自踩着地上的枯叶。

上海的街道，总是清扫得干干净净，这些落叶不会在地上停留太久。

但是，姚七七很喜欢踩落叶，脆脆的脚感，沙沙的声音。

“我也很喜欢踩叶子。”纪晨走过来，踩了两脚。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些枯叶般脆响的情绪”姚七七念到这里，林未和纪晨都看着她，但谁也没有说话。

“思维的枝桠分明已经忘记曾经的零余匆匆的脚步偏偏踏响无意的相遇”姚七七在念一首诗，作者是言童童，“我姐姐十年前写的一首诗，我偷看到的，这几句我很喜欢。”姚七七说到这里笑了笑，“也许喜欢踩叶子是许多人的习惯。”

“我就不喜欢。”林未好奇地打量着姚七七的脸，片刻说，“原来你和你姐是文艺女青年啊？你说你姐是也就算了，你好像不怎么像啊？”

“你才是文艺女青年，你们一家都是文艺女青年。”姚七七说完，纪晨低头笑了笑，林未却一下子静下来，薄薄的嘴唇抿着，看起来有几分倔强，眼神似乎专注看着远方，却又似乎没有焦点，看起来，有几分怅然、几分迷惘。冷冽的清晨，一身黑色长衣的林未，有一种游离于周遭物事之外的孤独。

2010-9-9 10:06:00

姚七七正觉得诧异，不知道林未是怎么了，林未却忽然转过脸，盯着姚七七指着她的鼻尖说：“适当的时候，我也可以客串一下英俊冷酷郁闷茫然不知所措文艺青年，但是！”林未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请注意，是文艺男青年。”

说完撇了撇嘴，转过头自顾自往前走，完全不理会姚七七有什么反应。

“什么人嘛。”姚七七嘟囔道。

纪晨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你的姐姐，是个很感性的人。”

“嗯，应该是，不过，她以前数理化都很好，而且学得也很轻松。”姚七七说。

“感性的人未必不聪明。”纪晨说。

“也未必不理性，嘻嘻。”姚七七补充道。

“嗯。比如有时候可以设计出自己也走不出去的迷宫。”林未放慢脚步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夸人，还是损人。

“妈妈，好漂亮的大猫和小猫。”有个孩子一边跑，一边指着背着昂历古立猫的朏朏说道。

朏朏其实已经变过身了，个头中等，不肥不瘦，但一身虎皮长毛，还是漂亮得不得了。

“招摇了吧？”林未也不低头看朏朏，自顾自说，“早叫你变成难看点的野猫。”

“人家还不是为了配合您老人家的形象。”姚七七嘲道。

“我老人家的形象根本不需要任何陪衬。”林未不以为意，快步走到小白身边问：“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小白摇了摇头，“很奇怪。既然他三天前才来过这里，怎么会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林未没有说话，微微皱起眉，沉思片刻说：“清明，布一个障眼界。上一次吓到路人了。”

许清明略想了想，答道：“好。”

2010-9-12 23:13:00

片刻，小白走过来对林未说，“有没有看到那里的人。”

姚七七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专注地发着呆。

除了这人的着装实在不应景，以及那种过分沉溺的表情，姚七七并没有看出对方有什么古怪。

但林未看着对方的时候，眉心却微微皱了起来，半晌，问了小白一句：“你看得出他的来历么？”

小白凝视着那人，半晌不答话，随后，伸手脱去帽子。

那一刻，姚七七惊奇地发现小白的耳朵一下子变得又竖又尖，长长的，覆着白色的绒毛。

绝不是人类的耳朵。

那耳朵……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来林未店里时遇到的白狗。

“你是那只白狗？”姚七七脱口而出。

林未对她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小白的耳朵先是支楞着向四面八方转动，这样大约过了足足五分钟，才说道：“周天之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特的存在，明明存在……却无法感知。这是你们要见的人？”

“不是。”姚七七脱口而出。

眼前的人看起来不满三十，轮廓阴柔，无论年龄，或是长相，都和中年男子都不同。

可是，当姚七七仔细回想那中年人时，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姚七七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人时，总觉得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细想来，似乎是一种空洞与刻板。姚七七刚想到这里，听到林未说，“没错，是他。”

姚七七看着林未，林未却只是看着远处那个人。

“没有出口的迷宫。”纪晨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林未转过脸，和纪晨对视一眼，片刻，转过脸，继续看着远处那人，似乎在自言自语：“根本不存在的存在，是虚空。”

话音一落，小白、纪晨、许清明都看着他，远处的那个人，也转过脸，看了过来。

照理，相隔几近百米，林未这么轻轻说一句，对方是没有可能听到的，可是，对方不单听到了，姚七七甚至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

那是一种，吞噬一切的虚空。

姚七七在那一瞬间，心头猛然一悸，她恍惚中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中年男子的脸会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又明白了为什么现在那个坐在远处的人，刚才的神情是那样。

紧接着，她的脸一下子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带一点绒绒的感觉，和林未的味道。

似乎是，林未的围巾。

“不要看他的眼睛！”姚七七的耳边，传来林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