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4-19 08:03:39
一晃就到了周末,因为要忙上市的事,所以,星期六从不休息。这天一上班,范总就喊她过去,说,明天晚上,高盛的专家就要回香港了,临走前,薛董想要请高盛的专家、北京的律师,还有新北方制药董事会的所有董事吃饭。地点就定在喜来登酒店的合欢厅。薛董让公司先去一个人具体安排一下座次。我想你和这些专家、董事都熟悉,就得让你去受累了。
林亚男楞了一下,喜来登酒店是江城最有名的交际场所,商贾云集,政要众多,自己在江城也有不少同学,大庭广众要是被人认出来可就前功尽弃,后果相当严重。可如果不去,同样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是怀疑,不仅失去了一次近距离接触薛朝贵的机会,也对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不利。林亚男决定冒一次险。她说,没问题,什么时间?
范总说,下午去就行,到喜来登1818房间,找薛董。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亚男上网查了一下请客时如何安排座位的知识,明白了基本套路。又把这些人员的名单列出一个表格,标明职称、单位、性别和年龄,做到了心中有数。
下午两点整,林亚男敲响了喜来登酒店1818号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高个子的漂亮女人,眼若桃花,鼻如悬胆,高颧骨弥补了圆脸的缺憾,让脸庞有了轮廓感,她微笑着问道,请问你找哪位?
林亚男说,我是新北方制药公司的,范总让我到这儿来找薛董事长。
那请进。说着,她后退一步,把道让开,林亚男便迈步走进了房间。屋里没人,女人说,我是薛董的秘书,李妙丹,他刚起来,你稍坐一下,我去通报。说着,她转身进了里面的套房。趁着这个功夫,林亚男把房间打量了一遍。和一般酒店的套房一样,外面就是个会客室,收拾的挺干净,靠墙边的地方摆着两个并列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精装本的中外名著,还有古色古香的陶罐和蓝花瓷瓶,可怎么看都象似在附庸风雅。
林亚男听到一声门响,扭过头,看见一个黑黑胖胖的中年人,一只手捧着一只紫色的南泥茶壶,一只手掐着一支点着了的香烟,肥硕的身材摇晃着正向她走过来。他脸庞浮肿,双颊下垂,但眼睛又圆又大,两眼之间的鼻梁上有几道横纹。这就是杀父仇人,林亚男心里一紧,眼光就直了。
薛朝贵注意到她的面部表情,目光探究地在她脸上瞟了几眼,林亚男猛地惊觉,急忙调整好气息和心态,收敛了目光,说,你好,薛董,我是范总的秘书唐小慧。
薛朝贵微微一笑,说,我知道,坐吧,说着就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上下打量着林亚男,说,我们怎么好象在哪儿见过,你家是哪的?
林亚男心里一惊,但面容平静,说,小地方,龙江勃利。
薛朝贵噢了一声,说,我去过那,拉过煤,好象归七台河管,是吧。
林亚男也不知是不是,含混地应答着,赶紧转移话题,薛董,范总让我来,说是您要请专家吃饭,让我安排座次什么的?
薛朝贵说,不着急,那个简单。他呷了一口茶,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林亚男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却感觉这问话另有玄机。莫不是他已经怀疑我的真实身份,想用这些话来套我吗?她心脏跳的厉害。正好,李妙丹送水果过来,林亚男接过一个桔子,掩饰地朝她笑笑,说,不好意思,农民。
日期:2012-04-20 12:25:58
哎,农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往上三辈,谁家祖宗不是农民呀。薛朝贵拉着长声,一副长者风范。他捧起茶壶又喝了一口,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林亚男心想,什么意思吗?但她不能不回答,便说,还有一个弟弟。
薛朝贵点了点头,嗯,挺好嘛,一儿一女一只花。他抽了两口烟,吐出一片青色的烟雾,又问,你对范总的印象怎么样呀?
林亚男一时间恍然大悟,敢情,这是替范士宏考察对象呢。她心情就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说,挺好的,又聪明又能干,为人也不错。
薛朝贵笑了,说,我这个表弟呀,就是一个书呆子,整天就知道看书,三十多岁连个对象也没处过,难得他对你情有独钟,可又不会说,只好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替他问问,你对他有没有点意思?想不想和他交个朋友。
林亚男哭笑不得,这个范总天天和我见面,总是一本正经布置工作、交待事情,从没有一句废话,哪曾想心里面还有这么个花花肠子。她想起那张严肃木讷的长脸,躲躲闪闪的眼神,还有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忍不住笑了出来。
薛朝贵不明其意,怔怔地看着她,林亚男赶紧止住笑,说,我在老家有对象,和我是同学,我们都处了七八年了,要不是因为他非要在城里买房子,我们早就结婚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算了吧。其实,薛朝贵也没看好林亚男,虽说长得还不错,可父母都是老农民的一个柴火妞,哪里配得上范士宏呀,他想着,自己真要上上心,帮表弟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说,我听士宏说,这个海外上市的想法就是你提出来的,你是学什么的?
林亚男说,我是学工商管理的,毕业实习的时候,在普华永道公司的咨询部实习过半年。
哦,不简单,薛朝贵点了点头。这次新北方制药在香港上市,你感觉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亚男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
哦,你指的意外是什么?薛朝贵认真地问道。
林亚男说,我听高盛的专家讲,上市公司在挂牌前,港交所或证监会接到许多匿名举报信,是常有之事,因为每一个公司上市的过程中,都会有很多利益方参与,也总是会有人不满意。这些不满意的人可能会去举报。
我们有什么可以举报的?
林亚男想起高盛的彭博士曾经说过的例子,便说,比如,上市公司的账目有假,水分太大;再比如,未上市之前,人为地压低利润,少交了税收;还有,就是内部人由于利益不均,乱咬瞎告的情况,都可能出现。
这些问题新北方制药都程度不同地存在,薛朝贵的眼睛瞪大了。那得怎么办?
这也不用怕,我们把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方方面面关系都事先想到,薛董在香港路演时再表现的出色一点,就是有一些举报信,港交所一般不会叫停公司上市。
薛朝贵一拍大腿,说,幸亏今天你来了,不然等到了香港上市的时候出了问题,摁下葫芦起来瓢,那才叫抓瞎呢!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亚男,想了一会说,我看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的工作秘书,在新北方制药上市期间,帮着我想一些需要考虑的事情,待遇吗,还按原来的不变,我额外给你津贴,你看行吗?
林亚男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这对她今后的计划更有利,她想了想,说,谢谢薛董能看得起我,我试试吧。
好,薛朝贵满意地点点头,说,你的事情我给士宏打电话,现在,你和妙丹先到合欢厅落实了明天晚上的菜式和座次,还有酒水、饮料,标准不突破两万就行。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林亚男才打车回到了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