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12 15:25:00
信的后半部分,二伟讲到了他的泰山之行。他清醒后没几天,就做起了盘算,对于自己的寻觅长生之旅,他表示很不甘心,不愿就此放弃。思前想后,二伟准备去找黄晴,既然妹妹都追到了锅子坟园,知道的东西必定不少。谁知他刚回家,恰逢我们启程去泰山,于是他撵着屁股追随而去,而后就明白了此行的意义,那么多的人聚集在那里,绝对是有了重大发现。第二批人进入摩天岭东域的密林时,二伟寻机杀掉了那位汉史教授,聚阴气的缘故又强忍恶心吞掉了手指,就此混入了队伍。他和二爷取得联系后,小白脸帮其易了容,所以地洞中的行程,他始终陪在我们身边,只不过是以另一幅面孔。在终点遭遇变故后,二伟亦是九死一生,幸得老天垂怜才侥幸活命。他是二爷的人,魏老这方自不会与他搭伙,于是眼镜男一行去往香拉东吉山,他就一直偷偷跟在后面。一连尾随了几天,却在进入原始森林后,把人跟丢了。百般无奈下,二伟只得沿原路返回,正巧遇到我等四人在歇脚。他一眼就认出了高个,锅子坟园中的记忆一下涌现出来,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个人危险性很大。因怕黄晴受到伤害,二伟决定率先开枪,欲置对方于死地。后面的事情我也都经历了,无非是射击未中,二伟落逃。但关于黄晴的死,经过这封信的描述,我更加的清楚了。正如高个所说,的确是误杀。追赶至紧要关头时,二伟又放了两枪进行周旋,高个左臂中了一弹后,将藏刀作匕首向二伟掷出。哪知在这刹那之间,黄晴冲到了自己哥哥的身前,硬生生地受下了这致命一击。高个发觉错杀后,整个人一下失魂落魄起来,二伟便趁此机会逃脱了出去。
看的出来,眼观亲生妹妹的死亡,对二伟的打击颇为巨大。在信的末尾,他写道:“我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般,阿晴自小便被送走,离开家了十几年,我一直想替父母补偿她。甚至是我追求的长生,如果可能的话,我也要让她实现。但当她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的所作所为是那么可笑。小达,我们所有人都回不到从前了,但希望你能记住,或许我不是好人,但我从没想过害你,愿我们还是朋友。”
我有些哽咽,连忙把稿纸重新折叠好,放回进信封中。现在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永远无法忘记,黄晴的父母在看到女儿的尸体时,那种悲痛欲绝的神情。好在二伟还活着,他们二老尚有生活的支撑,虽不完美,却已足够。
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不停向前而且越来越快。所谓门当户对,我那不入流的成绩考上了不入流的大学,但父母却十分欣喜。现在我已知悉了自己身世,再见他们时却不感到生疏,反而愈加亲切,每一句关怀都让我有落泪的冲动。由于高个之前的告诫,加之身体不停地转变,所以经得父母同意后,我办理了休学手续,在家宅了半年。而在这半年里,我认真研究了小白脸留下的文件,那本日记更是翻看了无数遍。不得不承认,小白脸已然触及到了整个事件的核心,他总结的资料古今皆全,几乎可以指明谜底,假以时日,定能查到“高松”的真实身份。如今加上二伟的来信,从头到尾,我对整件事情都有了掌握。
公元前440年,牦牛徼外罪婴之术开始兴起,多为当地富家大户施用。若自家有新生儿出世,在此后必会从外征一相同幼儿,常用死人肉喂之,以达聚阴气作用。这样一来,施罪婴之术成功率大增。而高梵便是高松的罪婴,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高松当年出生于富豪之户,家人便为其领养一孤儿作仆人,另外日后万一出事,还有罪婴之用。有这一特殊原因,便将其取名为梵,跟为高姓。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聚阴竟有延缓衰老之效,但凡罪婴,寿命均达二百多岁。
公元前310年,汉武帝统一西南少数民族时,发现此秘密。之前他所做的实验均告负,为追寻长生,他以征兵为名将此地壮丁尽数带走,领去泰山地洞做实验,当时高松与高梵已成年,均在此列。因为高梵不属高氏亲生,花名册中不配有名,因此未见记载。而后两人随那百人队伍抵达泰山,按顺序抽取,来服用炼制的药物。那时药效已取得相当成果,但并不完美,地洞里那些汉朝遗民便是作用不当所致。慢慢地实验进入后期,汉武帝突然驾崩,百人队伍中仅剩高梵和高松两人,炼药的术士干脆将所有药物喂于他们。后来先食用药物的人们身体起了反应,产生了变故,高梵趁一片混乱中,寻到出口后带高松逃出。
逃命在外,两人隐姓埋名,渐渐地就发觉了身体的异常。可能是打小聚阴的缘故,高梵真的实现了长生,但他必须时刻食用人肉以达阴气不散。而高松就没那么幸运了,离奇地进入了难以改变的轮回中,每25年便要死去并重生一次。或许这也是种长生,但与高个的方式完全不同。在随后长达两千年的时间里,高松完成了几十次这种诡异轮回,而高梵则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照顾。在一次次转变中,他们间主仆的那层隔膜愈来愈淡,变成了种亦兄亦父的复杂关系。或许高梵是恨过高松的,因为他自出生便是高松痛苦的替代者,但随着千年时光的相处,他习惯了去照顾和守护那个人,慢慢地那个人也成了他生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只可惜这种生活只能持续25年,每一次转变之后,除了一些习惯外,高松会把前一轮忘得一清二楚。所以,每到这么一个节点,高梵都要经历亲人去世般的痛苦。然后,他的任务就是,将亲人留下的“遗孤”抚养长大,再继续等待新一轮的到来。长此以往,无穷无尽的死亡与重生,无穷无尽的希冀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