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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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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09-21 23:19:24

【风萧萧兮易水寒】

秦国与燕国的矛盾,早已由来已久,先是秦国贪图赵河间之地,无耻背叛燕国。后逃回燕国的太子丹为报复秦国,又故意收留秦国败军之将樊於期。正因为樊於期的问题,两国已经闹得水火不容。

眼看着秦军逼近燕国,燕国群臣个个伤透了脑筋。太傅鞫武首先做出反应,劝告太子丹道:“太子殿下,我国万不能收留樊於期了。秦王残暴,又对燕国一直怀恨在心,如此足以让人胆战心惊,更何况他知道樊将军在这里呢!这就好比把肉丢在饿虎经过的路上,灾祸难以避免。我想,即使管仲和晏婴再世,也无力回天。太子您还是赶紧打发樊将军到匈奴去,以防泄露风声。同时,请让微臣到西边去联合三晋,到南边去联合齐楚,到北边去和匈奴讲和,然后再图谋对付秦国。”

此时太子丹也是异常着急,但他根本不认为短时间内凭实力燕国能打败秦国,拒绝道:“太傅的计划旷日持久,我心里昏乱忧虑得紧,恐怕一刻也不能等了。况且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樊将军穷途末路,才来投奔我,我怎么能因为秦国的威胁,就抛弃可怜的朋友,把他打发到匈奴去呢,这该是我拼命的时候了,太傅您得另想办法才好。”

鞫武叹了口气,又似乎想到什么,道:“既然如此,燕国有一位田光先生,此人深谋远虑勇敢沉着,您不妨跟他商量商量。”

太子丹大喜:“真有此人,当有劳太傅代为介绍才是。”

鞫武找到田光,道:“太子希望和先生一起商议国家大事。”田光只说了一句:“遵命。”便前往拜见太子丹。

听说田光来访,太子丹竟是跪着迎接,并倒退着走为其引路。到了大厅,又跪下来替田光拂拭坐席。等田光坐稳,左右人都退下后,太子丹离席向田光请教道:“如今燕秦势不两立,希望先生能尽量想个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田光却是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听说好马在年轻力壮的时候,一天可以飞奔千里。可到它衰老力竭的时候,连劣马也能跑在它的前面。太子现在听说的是我壮年的情况,却不知道如今我的精力已经衰竭了。虽然这么说,我不敢因此耽误国事。我的好朋友荆轲可以担当这个使命。”

太子丹又烦请田光引荐荆轲。田光二话没话,起身就要前往。太子丹把他送到门口,告诫道:“我告诉您的和先生刚才说的,都是国家大事,希望先生不要泄露出去。”

田光低头一笑:“好。”

田光弯腰曲背地来到荆轲住处,道:“我和您交情很深,燕国没有人不知道。现在太子只听说我壮年时的情况,却不知道我的身体已大不如当年了。有幸得到他的教导说:‘燕秦势不两立,希望先生尽力想想办法。’我从来就没把您当外人,于是把你举荐给太子,希望您能到太子的住处走一趟。”

荆轲刚答应下来,田光又自言自语道:“我听说,忠厚老实之人的所作所为不使人产生怀疑,如今太子却告诫我说:‘我们所讲的,都是国家大事,希望先生不要泄露出去。’这是太子他怀疑我啊。为人做事让人怀疑,就不是有气节的侠客。”田光这番话的意思是想用自杀来激励荆轲,接着又说道:“希望您马上去拜见太子,说我已经死了,以此表明我没有把国家大事泄漏出去。”说完就自刎而死。

荆轲见到太子丹,告诉他田光已死,转达了田光的遗言。太子拜了两拜,双腿跪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之所以告诫田光先生不要泄密,是想实现重大的计划罢了。现在田先生用死来表明他没有泄密,这哪里是我的本意?”

荆轲坐定后,太子离席,给荆轲叩头,道:“田先生不知我是个无能的人,让您来到我面前,愿您有所指教。这真是上天可怜燕国,不抛弃他的后代。如今秦国贪得无厌,野心十足,如果不把天下的土地全部占为己有,不使各诸侯全部成为自己的臣下,它是不会满足的。现在秦国已经俘虏韩王,占领了韩地,又向北攻打赵国。赵国一旦灭亡,燕国也就大祸临头了。燕国国小力弱,多次遭受兵祸,现在就算征发全国力量也不可能抵挡住秦军。诸侯都屈服于秦国,没有谁敢和燕国联合。我私下考虑能得到天下最勇敢的人出使秦国,用重利引诱秦王,秦王贪图这些厚礼,我们就一定能如愿以偿了。如果能劫持秦王,让他归还侵占的全部诸侯土地,就像当年曹沫劫持齐桓公那样,那就更好了;如果秦王不答应,那就杀死他。秦国的大将在国外征战,而国内又大乱起来,那么君臣必定会相互猜疑。趁这个机会诸侯就可以联合起来,势必击破秦国。这是我最高的愿望。但不知道把这个使命托付给谁,希望先生您给想个办法。”

过了一会儿,荆轲才道:“这是国家大事,在下愚钝,恐怕不能胜任。”

太子丹上前叩头,坚决请求荆轲不要推辞。荆轲这才答应下来。

随即,太子丹尊荆轲为上卿,让他住在上等的馆舍,每天前去问候,供给他丰盛的宴席,备办奇珍异宝,不时进献车马和美女,尽量满足荆轲的欲望,以便让他称心如意。

日期:2013-09-21 23:19:47

过了很久,荆轲还没有动身的意思。这时,王翦攻破赵国,俘虏赵王,占领赵地。又挥军北进,掠夺土地,一直打到燕国南部边境。太子丹非常恐惧,向荆轲请求道:“秦国军队早晚要渡过易水,我虽然愿意长久地侍奉您,又哪里可能呢?”

荆轲微微一叹,道:“即使太子不说,我也想向您请求行动了。只是,现在去了没有信物,那就无法接近秦王。”

太子丹一愣;“这该如何是好?”

荆轲沉声道;“如今秦王正用千两黄金和万户封邑来悬赏缉拿樊将军。如果能得到樊将军的首级和燕国督亢的地图献给秦王,秦王一定乐于接见我,这样我才能有报效太子的机会。”

太子丹想了想,再次拒绝:“樊将军因为走投无路来投奔我,我又怎么忍心为了自己的私事而伤害忠厚老实的人的心,还望您另想个办法。”

荆轲知道太子丹的打算,便私下找到樊於期,道:“秦王对您可以说太狠毒了,父母和同家族的人都被杀害。现在又听说秦王悬赏千两黄金和万户封邑来求您的头颅,您打算怎么办?”

樊於期仰天长叹:“在下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恨入骨髓,考虑再三,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报仇罢了!”

荆轲道:“我现在有一个建议,不但可以解除燕国的祸患,而且可以为您报仇,您看如何?”

樊於期激动的走上前拉住荆轲:“您有何办法?但说无妨!”

荆轲眼里闪过一阵坚决:“我希望能得到将军的首级,进献秦王,秦王必定很高兴,因而接见于我。到那时,我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用匕首刺进他的胸膛。这样,您的大仇可报,燕国遭受的耻辱也可以洗刷了。将军以为如何?”

樊於期听完,毫不犹豫的袒露出一条臂膀,握住手腕,走近一步道:“这是我日夜咬牙切齿、痛彻心胸的事情,很荣幸能在今天能听到您的指引。”说完即拔剑自刎。

太子丹听说后,驾车奔去,趴在樊於期的尸体上痛哭一场。事情既然无可挽回,脑袋不用白不用,只好收敛樊於期的头颅,用匣子封存起来。这时候,太子丹已经预先寻到天下最锋利的匕首。工匠用毒药水淬染匕首七天,见血封喉。

太子丹即开始准备行装,打算送荆轲动身。

名将秦开有个孙子叫秦武阳,十二岁时就敢杀人,普通人甚至不敢拿正眼看他。太丹又指派秦舞阳做荆轲的助手。荆轲却想要等着好友盖聂一同前往。盖聂住得远,还没有赶到,荆轲为此滞留等他。过了好几天还没有出发。太子丹嫌他行动缓慢,怀疑他要反悔,便刺激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先生难道不打算去了吗?如果这样,请让我先派秦舞阳去吧!”

荆轲大怒,喝叱道:“在下去了如果不能回来,就可能因为秦舞阳这小子!如今我拿着一把匕首到吉凶难测的秦国去,之所以还不动身,是要等我的朋友一起走。现在您既然嫌我行动迟缓,那就诀别吧!”说完,转身而去。

太子丹以及知道这件事的宾客,都身穿白衣,头戴白帽来为荆轲送行。到了易水岸边,祭祀完路神,就要上路。这时,荆轲的另一个好友高渐离击起了筑乐。击筑唱歌乃荆轲的平生所好,曾经给他带来无数的欢乐,伴随他度过无数光阴,但没有哪次能与此次相比,因为这也许就是他最后的绝唱。此情、此景、使命、前途、退路,都是一辈子无法碰到第二次的,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荆轲和着曲调唱起歌来,歌声凄厉悲怆,人们尽皆流下眼泪,暗暗抽泣。荆轲又踱上前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接着乐音又变作慷慨激昂的羽声,人们听得虎目圆瞪,怒发冲冠。

夕阳西下,在一片哀乐中,荆轲登上马车飞驰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从这一刻,他的命运已经注定,正如歌词所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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