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东西,目前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汉帝国从古至今都不知道这个秘密!白雪寒更不可能知道!”
孔定边和明月低下了头。小小的房间内,沉默突然降临了。所有的人都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每个人都在努力回味刚刚发生的事情,咀嚼着彼此说过的每一句话。这是一个决定命运的时刻,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命运。
孔博森浑身的力气似乎已经完全用光了。他靠在床头喘息良久,又坐起身来冲着明月招招手。
“过来,姑娘。我把你养大,教会你武艺……我当得起你的爹爹。我自认为,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明月一愣,情不自禁点了点头,眼眶中一下子涌出了泪水。
“可惜了明岚……那也是个好姑娘。我当你们亲女儿一样呵……”孔博森有些哽咽,枯瘦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显然他正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
“孔定边也是个好孩子……唉,这都是命……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孔博森伤心地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活了这么久,到老了还没个下场,这都是命,都是命呵……”老头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两侧尖削的肩膀一颤一颤,像一条哀鸣的老狗一般发出窒息的、压抑的呜呜哭声,简直让人心碎。
“爹!……”孔定边大哭着跪了下来,明月也跟着跪下。两个人冲着老头子砰砰砰磕了无数个响头!
日期:2014-12-19 16:11:27
“起来,起来,”孔博森抽泣着摆了摆手,抚摸着孔定边的脑袋,“我把你第一个女人弄死了,你的第二个女人也死了,听说已经有了身孕……”
孔定边垂下头,痛哭不已。
“好了,莫哭。”孔博森长叹一声,“今天我做主,把明月许给你。你莫嫌弃她是个哑巴。她跟了你这么久,也算是有个着落了吧……”他转向了明月,一瞬间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明月,爹爹给你做主可好?”
明月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天可怜见我孔家,还能逃出几个生灵……”孔博森闭上了眼睛老泪纵横,“今后看你们的造化了……我孔博森拼搏一生到头来却成一场空,自问这一辈子功劳大过错误。老天爷还不至于让凤山后继无人,让我孔家绝后吧……”
孔博森一席话说得凄惨悲切,三人顿时搂在一起抱头痛哭,尽情宣泄这半年来所遭受的委屈与憋闷。
不知什么时候,桑贾伊已经带着他的大批随从静静地站在了门口,冷眼围观孔定边的卧室里所发生的这一幕幕悲喜剧。
“啊,孩子们……”孔博森浑身一颤,慢慢站起来了,“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孔定边泪眼婆娑盯着他。
“跟着他们走……”孔博森凄然一笑,“我是蓝海的余孽嘛!这一次,我可是真的走了……”
“不!”孔定边怒吼着扑了上去,“你别走!”
桑贾伊的卫士们飞快地涌进了房间,把孔定边牢牢控制住了。一时间,房间内的空气陡然紧张起来。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孔定边在卫士们的手中徒劳地挣扎着,“你们要……杀死他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朋友,”桑贾伊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蓝海的副总督……当然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了……我们不会动他一丝毫毛。”
“我不信!”孔定边猛烈地踢打着,“他必须留下!必须!”
几名卫士气势汹汹地照着孔定边的肩头来了几拳,这反而更激起了他的野性。他狂怒地大喊大叫着,试图从卫士的手里抢过可怜的老头子,这反而使得他的处境更加糟糕——一个人哪里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的对手!孔定边很快被闪电般地狠揍一顿,趴在地上痛苦地呻*起来。
“不要打了!”孔博森气得脸色发白,“我和你们走,赶紧走!”
在这一瞬间,那个凤山威风凛凛的领袖再次复活了。孔博森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慢慢推开拥挤在门口的卫士们,昂然而出。桑贾伊充满怜悯地看了看倒在地上抽搐的孔定边,一招手,一大群人便跟了出去。
一股无限悲伤的情绪飞快地充盈了全身。孔定边挣扎着爬到了门口,冲着外面大声喊叫着,“爹,我们还能见面吗?”
“有缘再见吧!”走廊深处,孔博森的回答渐行渐远,“记着我说的话!”
孔定边呆了一呆,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日期:2014-12-19 16:44:40
六、分裂
此时此刻,并不是只有孔定边与明月陷入了痛苦之中,燕妮也是其中的一个。这名高大、健壮、漂亮的日耳曼女人,这名依靠着自己的勤奋与努力极其罕见地当上了蓝星共和国海军陆战队少校的女人,这名曾经以她的聪明才智与广泛人脉在乌萨人东方治理体系中占据高位的女人,这名四叶早计划最坚定的支持者以及直接负责人,现在却发现她已经毫无存在的必要了!
白雪寒掌握着一切她想要的秘密,而且这死女人和她关系不睦;艾利逊少校不用说,在关键时刻总是对那该死的姑娘言听计从;至于孔定边与明月……算了吧,一个是悲观动摇的机会主义者,一个是形迹可疑的哑巴,他们俩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至于掌握着他们命运的那些哈桑人,尤其是那个纨绔子弟,明显和白雪寒他们打得更加火热一些……放眼四周,她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真正值得她信赖的自己人!不……她有她的自己人,她贴心的战士!只不过,那些人已经统统消失在可怕的大南海之中,消失在克拉地下城恐怖的洪流中了。
一种出于孤单所带来的哀伤慢慢涌上心头,燕妮变得自怨自艾起来。她开始恨少校——同样都是高贵的白人,他为什么宁可和那个矮小的黄种女人搅在一起!他本来是一个蓝海人,到底出于怎样阴暗的目的,竟而起劲地帮助他的敌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舍生忘死,着了魔一般跟着那姑娘走下去?这不正常,极不正常!
燕妮的大脑在全功率运行着,控制不住地回想、分析着过去所经历的一切事件。就在他们之中,一定存在着一个阴谋——她突然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