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所有人听言皆惊愕不已。于鹏飞的脸色此时变成了青黑,死死瞪着大志。大志继而续道:“大家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于鹏飞的,而是去局里拿东西的时候路过丽都小区,正好看到于鹏飞进去,想跟他开个玩笑吓吓他而已。没想到,却看到于鹏飞和井队打了起来,一时慌乱,才……”
这一席话让井、张、于三人产生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心理反应。各人脸上的表情也大相径庭。此时于鹏飞眼珠一转,脸上突然流下两串眼泪来。他吸着鼻涕道:“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瞒下去了。11月24日当晚我的确去过丽都小区,但是并不是像井队说的,去杀他灭口。想必大家已经听说过井队的病了,发起病来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件事情跟他的病有很大关系。”
日期:2015-02-05 18:14:12
井慎第一次与于鹏飞去刘文汐的公寓当晚发过一次病。当时张景洪带来许多同事,亲眼目睹了井慎发病时恐怖的样子。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井慎得了神经病的消息在局里不胫而走,很久以来已经稳站大家饭后谈资榜的榜首。
于鹏飞这么说引得许多人不断点头。于鹏飞的表情总算和缓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续道:“当晚,井队给我打电话说要去丽都小区一个心理治疗师那里治疗,我执意陪着,但是他就是不肯。我怕出事,犹豫再三还是跟着去了。可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赶紧踢开门进去,却看见……看见一具尸体倒在地上,井队手里拿着一根钢丝……”
于鹏飞还没说完,右脸上就冷不丁遭到井慎一记重拳。他刚想站起来,又被井慎一记飞脚踢在腹部,随即“哎呦”一声又倒在了地上。井慎还想上前打人,被大志及时抱住,挣扎不脱方才罢休。
日期:2015-02-05 18:14:43
于鹏飞抹去嘴边的鲜血站起来,腰挺得板直,接着道:“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好,想到我和他的交情,我做了个决定——替他把事情瞒下来。我正想劝他处理现场,可他开始对我大吼大叫,说他没有杀人,还说那个心理治疗师是自杀的。我顺着他的话说,开始自己处理现场,可他却扑了过来。这时候正好大志进来,这才误会了……”说完狡黠地望了一眼大志,大志则白了他一眼。
此时,井慎脸上交杂着各种表情,尘土飞沫汗液粘在脸上黑一团白一团,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冷笑一声讥刺道:“于鹏飞,你可真会编故事!你要去当编剧中国早拿几百个奥斯卡了!我大脑受过伤,精神有问题是没错,可还没到神经错乱的地步。你红口白牙地编了一大套不就是想脱罪吗?”他扬了扬手里的卷宗又把大志拉到身旁道:“看到没,这是啥?这叫物证!”随后又指了指大志道:“这叫人证!合起来就是证据链。你狐狸再高明也斗不过猎户!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普通人,所以故意留了一手知道不?”说罢就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计划走近张景洪身边在他耳畔叽里咕噜低声说了一阵。张景洪听完面露疑色道:“去监狱干吗?”
日期:2015-02-05 18:15:34
三小时之后,井慎来到第一监狱通知韩云峰公『安』局要提审他。这是井慎对张景洪极力劝说、央求、甚至威胁的结果。当时在现场的众人已经认定井慎是神经病发作了。井慎知道现下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张景洪身上。
在好话坏话说了一大片之后张景洪终于松了口,对井慎道:“你要胡闹我今天奉陪到底。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件事情查到算你走运,查不到就到此为止不能再查!”井慎连连答应,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已经闹大,张景洪不可能当着局里那么多同事的面不了了之,也自然知道如果这次他再不拿出来个态度,井慎怀疑的矛头也将会指到他的头上。
虽然不知道井慎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张景洪还是依言答应井慎提审韩云峰。韩云峰虽是井慎的一张王牌,但也是此事的第二大不确定因素:上次来探监井慎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次提审井慎没有半分把握让韩云峰相信自己。于是当下悔恨没有提前设计出一个什么方案。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经常是屎到沟子才知道要找厕所。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日期:2015-02-05 18:16:02
但井慎不知道,自从上次他来探视韩云峰之后,韩云峰的内心震荡不小。韩云峰有两种担心:其一是自己之所以只判了三年,是因为警方还不知道自己与张氏集团的关系,而井慎上次明显是“来着不善”——想必是警方掌握了些证据,所以差探子来套他的话。其二是向北、向西兄弟已经好久没有跟自己联系了,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两个担心一结合,则心内惴惴,寝食难安。
井慎填了各种表格,走了各种程序,在检察院、公『安』局、看守所、劳改局各种跑了一通,终于被准许提审韩云峰。至今天见到井慎之后,韩云峰反而松了一口气:该来的总逃不掉,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与井慎两人皆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见面之后竟相对无言。
井慎将韩云峰从监狱提走,开车带他去看守所。一个人只开车,另一个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气氛更加尴尬。
日期:2015-02-05 18:16:31
稍纵,韩云峰回过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在这里问了吧。免得来来回回的麻烦。”
井慎笑道:“提审要有两个以上的民警在场才算数咧。”
韩云峰点点头不再言语。井慎斜睨他一眼道:“你是怎么想的,还要瞒下去吗?”
韩云峰干笑一声含糊道:“瞒啥子?我啥子也不知道。”
两人又沉默一阵,井慎突然把车停在路旁,伸手从内袋里掏出烟来递给韩云峰。韩云峰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道:“好烟,好烟!”
井慎笑道:“你在监狱过的啥日子啊,4块钱的延安就把你抽受活了?”
韩云峰憨笑道:“监狱规定太严格,抽烟的时间地点都有限制。整得我们抽根烟跟打仗似的,刚点着就有人来催了。哪像现在这么悠闲!”
井慎听言把整包烟递给他道:“给,想抽多少抽多少,抽受活了再走。”
韩云峰笑道:“那倒不用了。”
日期:2015-02-05 18:16:53
井慎突然叹口气道:“兄弟,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和那些狗日的毒贩不一样,你有血性,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韩云峰知道井慎这番话是要套话的前奏,眉头一凛道:“你想说啥子就直说吧,别绕弯子。”
井慎望着韩云峰正色道:“我已经知道张向西是谁了。”说着从座位边拿出ipad翻出于鹏飞的照片来递给韩云峰。韩云峰起初面露疑色,见到于鹏飞的照片脸上疑色顿消,改为错愕。井慎此时终于能确定,他的第一步棋走对了!
汽车在路上又行驶了20多分钟,最终停在了看守所的车棚内。井慎押着韩云峰来到提审室,让他坐在一张只容得下屁股的凳子上,自己则出了门,不久又出现在他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铁栏,井慎的面色也不似先前那么和蔼,变得威严起来。
稍纵,又进来两人,一个是张景洪,另一个是大志。这下韩云峰真的紧张起来,手脚抖动个不停。井慎与张景洪、大志二人低声说了一阵话,两人便退了两步,像两个门神一样分站井慎两边。
日期:2015-02-05 18:17:25
井慎作势翻了一阵卷宗。稍后他抬起头来道:“你叫韩云峰是吗?”
韩云峰答道:“是。”
井慎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冒名顶罪也是犯法?”
韩云峰道:“知道。”心内却想:你不是啥子都知道了,还问这些没用的问题干嘛?
井慎又问道:“好,我再问你……”他故伎重演,拿出于鹏飞的照片道:“认不认识这个人?”
韩云峰佯作认真地看了一阵,摇头道:“不认识。”
井慎皱眉道:“可是据我们掌握的证据,你和这个人是认识的。而且……非常熟!”
韩云峰听言竟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那就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证据好了,如果证据显示我和这个人认识,那我就没任何话好讲了。”
井慎眼中闪过一丝狡狯,旋即又正色道:“你当然没啥话好讲。”
井慎手塞进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蓝色的U盘,捏着它在韩云峰面前晃了一下道:“你再好好回忆一下,现在改口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