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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7-08-14 08:15:30
NO.258
想起刘裕临行前的那一句“猛兽不如群狐”,错把杭州当汴州的沈田子自认为得到了尚方宝剑,立马下了决心:杀掉王镇恶!
很快,一条谣言开始在关中的晋军士兵中流传开来:王镇恶打算杀尽军中的南方人,把刘义真送回去,然后占据关中造反!
毫无疑问,这是沈田子的杰作。
但王镇恶对此却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考虑作战,脑子里全是各种作战计划用兵策略,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别的东西,就像CPU、内存占用都达到100%的电脑根本不可能再运行别的程序一样。
虽然对沈田子的表现有些成见,但他并没有因私废公,还是率军前来援助沈田子。
两人合兵一处,驻扎于北地(今陕西铜川耀州区)。
这天,沈田子邀请王镇恶一起喝酒议事—为避免王镇恶起疑,他还煞费苦心地把地点安排在了另一名将领傅弘之的大营内。
席间,沈田子称自己与王镇恶有要事相商,把包括傅弘之在内的其他人员全都请了出去。
此时事先躲藏在隐蔽处的沈田子族人沈敬弘突然冲出,寒光一闪,鲜血四溅,毫无防备的王镇恶瞬间身首异处!
在自己的军营中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傅弘之大为震惊。
尽管沈田子宣称是奉了刘裕的密令,但他还是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长安,向刘义真和王修汇报了此事。
王修立即下令戒严,随后与刘义真等人召集部队,全副武装登上城门,严阵以待。
没过多长时间,沈田子带着数十人也来到了长安。
杀了自己的同僚,他当然也要来向刘义真汇报。
不过他自认为按照刘裕口令击杀被扣上“反贼”帽子的王镇恶不仅无过,而且有功,对此他有着蜜汁自信,所以自以为是的他才会这样只带了这么点人,大摇大摆地自投罗网。
王修当即命人拿下沈田子,以擅杀重臣的罪名将其斩首。
晋军两大王牌名将就这样在同一天因同室操戈而同归于尽。
之后,王修任命冠军将军毛修之为安西司马,接替王镇恶,傅弘之则临危受命,担负起了反击胡夏军的重任。
应该说,王修的举措还是比较恰当的—虽然经历了这样的剧变,但晋军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久,傅弘之率五千晋军在池阳(今陕西泾阳)和寡妇渡(今甘肃庆阳西北)两次击败了赫连璝所率的胡夏军前锋。
习惯于欺软怕硬的赫连勃勃见识到了晋军的厉害,也不敢再战,率部撤军。
长安就此转危为安。
不过好景不长,仅仅九个月后,晋军的形势又再一次急转直下!
和上次一样,还是因为内讧。
这次作死的,是关中晋军名义上的最高领导刘义真。
刘义真不仅年幼,而且生于深宫之中,从小娇生惯养,没经过什么历练,就一下子成了大权在握的一方藩镇。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美色存在就不愁没男人追求,只要有利润可图就不愁没资本进入,只要有权力可用就不愁没马屁精包围,很快刘义真的身边就有了一大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在他们的大肆吹捧下,刘义真更加不知轻重,经常毫无节制地胡乱赏赐这些人。
长史王修受刘裕之托,身负辅佐刘义真的重任,对此当然不能不管,便屡次制止他的胡作非为。
这样一来,刘义真身边的那些小人都恨透了王修。
他们一起向刘义真告状:王镇恶要造反,所以沈田子才杀了他,而王修又杀了沈田子,显然是他也想要造反。
刘义真小朋友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负负得正,正负得负,我昨天的小学四年级数学课上刚学过。咦,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啊。
他当即命令自己的亲信刘乞等人将王修处死。
日期:2017-08-16 06:57:29
NO.259
王修是当时晋军在关中地区实际上的最高决策者,他这一死,小屁孩刘义真能管好自己的吃喝拉撒睡做到不拉裤子不尿床就算不错了,哪里能管得了纷繁复杂的财政人事宣传工商治安税务军事外交?
长安一下子就变成了无政府状态。
他身边的那些下属趁机放纵手下到处抢掠,秋毫必犯,童叟必欺,搞得民怨沸腾,民不聊生。
很快,关中各地全都人心离散,乱作一团,百姓或四处叛逃,或各自为政,都不再听从长安的号令。
见情况不妙,刘义真惶惶不可终日,就如乌龟在面临危险时会本能地把四肢缩回去一样,他本能地下令放弃长安以外所有的城池,把全部兵力都撤回来以保卫自己的安全。
一直密切关注着晋军动向的赫连勃勃当然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立即再度率军南下。
关中百姓对刘义真等人的倒行逆施早已深恶痛绝,纷纷向夏军投降。
赫连勃勃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长安西北的咸阳,长安军民外出砍柴的路都被胡夏军切断了。
长安城内的晋军顿时陷入了困境。
事态严重,刘裕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立即命辅国将军蒯恩前往长安,护送自己的爱子刘义真回江南,同时又以爱将朱龄石为都督关中诸军事、雍州刺史,代替刘义真镇守长安。
临行前,刘裕叮嘱他说:你到长安后,一定要让义真轻装迅速返回,等出了潼关才能放慢脚步。如果你觉得关中守不住,也可以和他一起回来。
朱龄石走后,刘裕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便又派朱超石(朱龄石之弟)前往洛阳以西,以安抚那里的民众,同时接应朱龄石。
朱龄石抵达长安后,刘义真如蒙大赦,立即往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不过他和他的亲信们并没有按照刘裕的命令轻装速行—他们不但不愿意放弃这段时间抢来的众多财物,还在出发前又对长安城及其附近进行了最后一次全方位不留死角的大洗劫,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满载而归,缓缓向东南方向进发。
见此情景,奉命和蒯恩一起护送刘义真的大将傅弘之心急如焚,连忙对刘义真进谏说:刘公让我们务必要急速前行,可殿下您却带着这么多辎重车辆,一天都走不了十里,万一敌人前来追击,我们怎么办?殿下,快点下令放弃这些东西吧,这样才能早日脱险。
但要让刘义真那些爱财如命的下属放弃钱财,相当于让羚羊去进攻狮子—完全违背了其天性,当然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的怂恿下,刘义真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傅弘之的建议。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傅弘之最担心的事很快就发生了。
有个对刘义真一伙恨之入骨的当地人向胡夏军报告了刘义真的行踪,赫连勃勃立即派长子赫连璝率三万骑兵前去追击。
没过多久,赫连璝就追上了刘义真一行。
傅弘之毕竟久经沙场,他毫不畏惧,与蒯恩两人一起率部断后,保护着刘义真等人且战且退,苦战多日,总算退到了青泥(今陕西蓝田)。
只听一声炮响,伏兵四起,原来王买德率领的胡夏军早已在此迎候多时!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早已筋疲力尽的晋军哪里还抵挡得住!
最终他们全军覆没,傅弘之、蒯恩、毛修之等晋军将领悉数被擒,只有刘义真躲在了草丛中,因人矮目标小加上天色已晚而没有被胡夏军发现,得以幸免于难。
战后,他被晋军另一名幸存者—参军段宏找到,两人共骑一马,逃回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