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今天,我恨解军的远不如恨诸葛芹的!
何况,她是我离开自己一手创办的城市报的直接导火索!
创建城市报,那是我在和诸葛苟且后度日如年地熬到1996年元旦后第一天上班。
在灰暗的心情下,我上了1996年的第一天班。
刚坐下,社办来电话,让我去社长那里。
我迅速回忆自己有什么值得社长召见的:在我们官本位的官僚体制下,即使是报社这样纯业务单位,也完全是按照官僚机关的模式运作和配置。
为什么我们有着全世界前3的税赋?是因为我们要供养的人在全世界最多。为什么我要供养的人最多?因为我们的机构最为健全。老百姓从你爹妈准备制造你开始,就要有《准孕证》,出生有准生证,一直到死还要有死亡证明去开准火化证,我们的ZF事无巨细一揽子全包,这能不需要人啊。
所以,在报社,象我这样的报纸的中层,社长一般是不会认全的,他可以认全机关的每一个中层,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的总编才和机关的诸如保卫处工会什么的是平级。
我们整个报社大约有3000多职工,真正在几个报刊编辑部的六七百人,剩下的4/5的人都不从事报纸的采编业务。
这基本上是我们国家的缩影,我们1/5的业务人员要供养4/5的管理人员。
所以,一般除非我们去找社长,他不会找到我们报纸的中层的。
“怎么样,最近干的?”我坐在社长的沙发后,他问我,这是领导最爱用的开篇语,也是部下最难回答的,你不知道他的所指。
如果我要知道他是要批评我,那我就会说干的挺好,并罗列写成绩;如果我知道他要表扬我,那我就谦虚的说那里不足。
但我现在不知道他要找我干吗,所以只能模棱两可的说“还行,还那样。”
“我可是听说你干的挺不错啊。”社长看着我,但我实在是没法回答,我总不能说,是干的好,或说自己干的不好吧。我只有微笑,等他的实质的话。
“你是哈J工毕业的,是吧?”
“应该说不是,社长”我说,“哈J工一分为二,核心部分南迁,改成了K大,我是K大毕业的。”
“厉害啊,小李,哈J工可是一般进不去的。”
“嘿嘿,我们K大,也就算是一二流的院校吧,南迁后和复旦不是一个档次了。”我顺便拍了社长的马P。
“那也差不了,我们那时候,理科的要是上了哈J工,那就不得了了,那时高干子弟全上哈J工。”
“嘿嘿,我们K大就全剩我这样的高粱子弟了。”
“呵呵,小李,你真不错。军校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就是比地方的书呆子强。”
到此,我虽然不知道他找我具体干吗,但我毕竟也是部队管过干部的,我觉得他是要提拔我或是重用我。
这是我绝对不想要的。应该说,在拥有了几百万身家后,我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不求进取的小农。
我的一切,基本上是以舒服和快乐为最高纲领。
现在,我是体育部的头,我可以按照我的意志去改造我们党¥报的体育版面,我可以随心所欲。
如果,社长把我提成编委,那我就没了具体的事情,基本上只是行政领导了。
“呵呵,社长,也不能这样说”七八年前部队要提我为正团我都可以挡回去,这次,我当然也要挡了,“您可能是在省委的时候,接触到的大都是公务员。他们呢,成熟有余但实诚不足;现在接触报社的人,则是实在有余方法不足。加上,在知识分子中,大部分是文弱书生,我们军校生呢,要说知识吧也还不少,要说阳刚吧,那是地方没法比的,所以,您可能就觉得我们军校生怎么怎么好了。”
“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一套一套的了。”社长笑着看我,“你也别谦虚了,就算你象你说的那样不好吧。”被我把话顶回去,社长只有直截了当了。
日期:2016-08-20 23:5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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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说,现在正在争取加入关贸总协定(也就是现在的世贸组织,现在的加入世贸那时叫入关),所以各个行业都有与国际接轨的改变。
对于我们报纸而言,严格来讲,我们社会主义的报纸不是新闻纸而是宣传纸。
我们报社就是省委宣传部的下属单位而不是省政府新闻局的下属。
那,在入关后,我们应该被要求向新闻转变,也就是一定的时间后,就要允许外国的资本进入我们的新闻领域。
“现在,人家南方已经开始具体操作与国际接轨了。”社长说,四川的省报办了华西城市报,还有成都商报,广东省报办了南方城市报,“这都是面向市场,而不是再和我们报纸一样,靠宣传部的红头文件往各个单位压定报任务。
面向市场,就要写读者爱看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写市长爱看的。
前一阵儿,我和总编我俩分别去了成都、广州和深圳,考察了人家的报纸,虽然刚起步,但势头很猛。回来,丨党丨委议了下,决定我们也办一张”
社长绕了半天,我听出来了,是要让我到新办的报纸。
这肯定是一般人不愿意去的,因为,日报是党报,怎么说也是省委机关报,旱涝保收。而新办的市场化报纸,就要靠自己了,既然是市场,那赔赚都有可能。
现在日报的主任们,大部分已经快退休了,谁不想混到退休金啊。
但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早就烦透了报社半官僚的作风。
我退休,也不指望退休金。“那真好,我们是要向人家南方学习。”我顺着社长说。
“说实在的,这有个问题,咱们报纸的年龄结构偏大。你看,中层里面,绝大部分比我还大呢,人一大了就不想动,就没了闯和创劲。”社长盯着我说。
“是,年龄大了就保守了,我这几年就很有颐养天年的想法”我说。
“你?”社长笑了,“你才多大啊。虽然你提团级早,也七八年了,可你的岁数在这呢。”
“我现在真的有老人心态了。”我说,“我也想找点事刺激刺激自己呢。”PMP,我还不会吗。
“那就好。”社长说,“丨党丨委决定,年前就派人去成都和广州去学习考察。刚才我说了,中层正职的年龄偏大,就准备选拔一批副职的年轻的人去。首先是人事处的小庞,然后是财务的小严,发行的小王,广告的小卫。这些人呢主要是考察人家的机构建制和经营。编辑部,就是总编室的诸葛和城经的小李,怎么样,你说说你对这些人的看法。”
“都算是年轻的了。”虽然社长都称之为小什么,除了诸葛芹和我年龄相当,其余,都比我还大呢。我心里很不舒服,这些人都是副职,就我一个正职,这不让人觉得我是被降格了吗?“也都挺行。”我不冷不热的说,虽然我对职务不太在意,但我对名声在意啊。
“你觉得谁弱些呢”社长问我,“或说,你觉得在相同的岗位上还有没有比他们强的,或说和你配合比他们多的人,你就尽管说出来。”
我更是生气了,我一体育和他们配合的着吗?“我觉得,我们部的老陈,虽然年龄大了,能力比他们不差。”
“老陈?行,这次他也去,回来也安排,你是该找个和你熟悉的。那就这样,你带队,财务的小严给你当助手,负责开支那块儿,下礼拜就走。我和华西、南都说好了,你们去了,给你们介绍,让你们参观,还让你们随人家走走流程。”
“我负责?”我不解的说,“不是有小李和诸葛呢吗,我一体育的对他们那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