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涛道：“老周，我刚才说过的每一步改革举措，都需要你们的支持和参与，大批的企业干部退下来的过程和退下来以后，更需要你们去做工作。”

赵强道：“我最关心的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退下来以后，上面对工业处领导班子的安排。”

蒋世林问道：“对啊，小陈处长，周畅副专员和地委组织部那边有什么意见和指示？”

陈子涛道：“我的设想是一正三副的配置，地委组织部的决定是一个正处长四个副处长，周畅副专员当然支持地委组织部的决定，方处长和各位老领导都退下来后，副处长只剩下了我一个，所以我想推荐刘思红同志和洪国方同志担任副处长，从下面企业选拨一名副处长，再请上面派一名处长下来。”

赵强道：“还要派处长下来干什么，你就是处长的不二人选。”

陈子涛笑道：“老赵啊，我倒是想进步来着，可我不够资格啊，正处长是县处级，而我是副县处级，更何况我是戴罪之身，我哪敢奢望进步呢。”

周子琦严肃道：“小陈处长，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是咱们整个工业处的问题，更是关系到咱们这场改革能不能进行下去的问题。”

杨清来道：“老周说得对，调一个新处长来容易，可万一这个家伙是个保守派，不支持你的改革方案怎么办。”

姚国平道：“是啊，派你到工业处来，主要就是让你来搞改革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就应该由你接任处长和党组书记两职。”

蒋世林看着方天明道：“老方，关于人事方面的问题，咱们应该做点什么，也能够做点什么，我认为咱们可以一起去找周畅副专员。”

方天明点着头笑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咱们都是退下来了人，不怕得罪人，也不怕与领导吵架，总而言之，咱们共同推荐子涛同志接任处长和党组书记两职。”

这倒是意外的好事，陈子涛心喜，但嘴上还是谦虚得很，老家伙们这么热心，这事说不定能成。

还别说，这个党组“临时会议”一结束，午休时间刚好过去，方天明真的率领赵强、周子琦、杨清来、蒋世林和姚国平，坐上两辆轿车，直奔地委大院而去。

真的能因祸得福再上一个台阶吗？

陈子涛心里没底，但心绪激动难平，在办公室里坐不住，找了个借口，吩咐秘书刘伟平几句后，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工业处的院子。

在整个天州城，除了一堆干姐姐，陈子涛能说点真话的朋友没有几个，天州地区公丨安丨处副处长、天州县县委常委、天州县政法委书记兼天州县公丨安丨局局长高春阳是其中一个。

高春阳正在县公丨安丨局上班，看到陈子涛出现，好奇地问道：“请你吃饭你都没空，今天是什么把你给吹了过来？有事打电话就行了嘛。”

“呵呵，我是闲得慌啊。”陈子涛笑道：“我的工作作风就是这样，我负责动脑子加动嘴皮子，别人负责干活，现在别人都在忙碌，我不好意思闲着，所以就溜出来到你这里坐坐。”

“有事，你一定有事。”高春阳笑道：“我听说你在地区工业处大搞改革，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啊，至少大半个天州城都知晓了你陈子涛的大名。”

陈子涛笑道：“说你别说我，老高，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你才混得风生水起呢。”

“这得谢谢你，没有你哪会有我的复出呢。”高春阳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的位置决定了我比你的消息更为灵通，而且我是搞政法的，政法工作的重中之重是维护社会稳定，仅从这一点上讲，你的干姐姐张英副书记都不一定比得过我。”

陈子涛收起笑容，他觉得高春阳是话里有话，“哦，听说你前不久去省里参加全省政法工作会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高春阳嗯了一声，“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找你，你先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陈子涛说了工业处的改革情况，以及工业处领导班子的重组，和自己有可能接任处长和党组书记两职的事情。

高春阳问道：“你的干姐姐张英副书记呢？她没告诉你什么吗？”

陈子涛摇头道：“地委三个主要领导都去省里开会了，张英副书记这个人啊，开会期间是联系不上的，所以得等她回来后才能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上头的消息。”

高春阳的脸色慢慢地严峻起来，“子涛，根据我的判断，你的处长梦可能要缓缓了。”

陈子涛忙问：“老高，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啊？”

第0786章 姓社？姓资？

高春阳的办公室里有个保险柜，他打开保险柜，从一堆绝密级文件里抽出一份，递到了陈子涛手里小声道：“你先看看这个。”

陈子涛翻开看了一眼，立即叫道：“内参？”

高春阳点了点头。

陈子涛很是惊讶，“哎，你哪儿弄来的？省级领导才能看的啊。”

“你再看。”高春阳提醒道。

“噢……是复印件，老高，你胆儿够大的。”陈子涛冲着高春阳竖起了大拇指。

“我胆大，我那朋友比我还胆大。”高春阳低声道：“我不是当过三年兵么，这次去省里开会，碰上我的一个老战友，他现在在省委保密局工作，这份内参复印件就是他送给我的，我答应过他，只保存一个星期，你看过后我将烧了它。”

陈子涛埋头看了一遍，将内参复印件交还给高春阳，高春阳摸出打火机，将内参复印件点燃，再扔到了一个陶瓷盆里。

许久，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

终于还高春阳先开口，“子涛，上面换人了，气候变了，这次地委三位主要领导突然被召到省里去开会，我估计就是与内参上的内容有关。”

陈子涛思忖着道：“我倒是有另外的看法，上面换人也好，气候变了也罢，改革开放是不可逆转的，咱们不可能回到固步自封的年代。”

“不一定吧。”高春阳不以为然道：“社会上一直在讨论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这个问题现在成了政治问题，在咱们这样的国家，政治始终是摆在第一位的，对咱们这些人来说，讲政治才能进步。”

陈子涛问道：“那你认为什么叫讲政治呢？”

高春阳道：“听上面的就是讲政治，所以么，你小子有不听上面的臭毛病，我要特别提醒你一下。”

陈子涛笑了笑，“我看出来了，上面有点保守的意思，但还不至于不要改革开放了。”

“问题就在这里。”高春阳道：“今天上午的县常委会议上，你那个老同学高长熙县长就有点缩手缩脚了，以前他是​­大­力‌​提倡商品经济，鼓吹市场经济，甚至主张卖掉所有县属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但今天的话风突然变了，竟然主张采取必要的措施加强和巩固集体经济，这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

陈子涛哦了一声，“你是说他听到什么风声了？”

“我敢肯定是这样。”高春阳道：“子涛，你可别忘了，他父母在京城工作，他父亲与不少京官关系密切，所以他提前知道敏感消息是很正常的。”

日期：2017-04-20 0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