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真就只剩下一个蹦子儿了啊……”刘阿生一脸哭笑不得。
“那我不管。”我说,“宝局定的规矩我遵守了。但不可能让我明知是输还上赶着!你没赌本了是吧?那你死去!只不过,这丰源宝号,乃至凤美楼的招牌怕是必须得拆了。娘的,带够了本儿来,却让人玩儿不尽兴。就这点起子,还特么的有脸开宝局!丢人啊,丢人败兴!”
“你在破坏规矩!”一个极其细小却阴测测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宝局是不是招待客人的所在?”我看都没朝那边看一眼。
“是。”那个声音回答道、
“规矩,从来都是有本钱的人定的。我带够了赌本,你们输到赔不起,我还不能改规矩?”
说着,我从桌上洗好的扑克牌里抽出一张翻开丢在台面上。
跟着侧眼看向身前的袁金钱,一言不发。
袁金钱的来历我现在无从知晓,但她在赌台上肯定不止混迹了一年两年。
她很快反应过来,当即也从牌里抽出一张,反拍在我那张旁边。
“你比我小一点。”
我揉了揉眼睛,“比大小,我赢了。所以,现在,你也是我的人了。”
话音一落,台面上哗哗啦啦一阵轻响,袁金钱面前已经多了十枚散落的铜钱。
“那咱……咱现在还玩不玩了?”刘阿生表面看来已经彻底无语相对了。
“不是没得玩儿,是分清楚谁跟谁玩儿!”
我左右臂各揽住宝儿和喜儿,目光转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玩儿不起,就拆招牌!”
“开宝局的,必定够资本。我现在就觉得,是你的资本,还不够。”角落里,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我想了想,说:“你不是正主。只是抱腿小鬼之一。你的主人嗜赌,现在应该有了兴趣,在计算赌本。这段时间里,我不可能闲着,我现在的赌本够,不代表等下够。现在,我也要去再找赌本。”
对方像是迟疑了一下,随即道:“一炷香的时间。”
我摇头:“一支烟就够了。”
说着,摸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左右看看,塞进了袁金钱唇间。
下一秒钟,翻身上了石台,双手捧住后脑,靠在袁葫芦腿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又来了?”空旷间,独立的书桌前,况风一手捏着烟,抬眼看着我。
我走上前,冲他拱了拱手。
他笑:“我们之间还用客气?说吧,找谁?”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再开口时,说道:“财神!”
况风眼珠微微一转,“终于要把他接走了?这么说,他的心,都找回来了?”
“还不确定,但如果现在不把他带走,我……可能赌本真就不够了。”
“赌?”况风起身时微微皱眉,“别说什么小赌怡情,沦陷其中,就只有死路无回。财神爷也打救不了你。”
“明白,你知道的,这次是我打救财神。”
况风看着我点点头,“现在,就去朝歌……”
盗魂天工掌控的空灵境地中,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我离开那里,回归‘现实’的时候,‘八风宝局’内的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原本所在一方的赌台上,金钱、葫芦、喜儿、宝儿,还都在,都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然而,在对面,除了坐在椅子里,脸儿发木的刘阿生,他的身边,多了至少几十个看似不同朝代的市井纨绔子弟。
“都是玩儿家啊?”我淡淡道。
刘阿生抬眼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现在,我可以转战你那边了?”
我摇头:“正邪从来都是对立的。我没想过要和你一个阵营。”
说着随手将一枚铜钱丢到了台中间,你只有一枚铜子。我就跟你赌这一枚。
“其他人,都是摆设吗?”刘阿生斜眼看看四周。
那些人已经围拢到他身前,个个是一眼斜向台面,一眼斜瞪着他。
“开始吗?”
说话的,是袁金钱和袁葫芦两姐妹。
二人一边一个,同斜侧握在石台上,同是仰脸看向我。
我低眼看看姐妹俩,摇头笑笑:
“都是小喽啰,开局有啥意思?”
“我来了!!!”
一个让人耳朵眼底发闷的声音骤然传来。
紧跟着,对面,就是之前我们进来的合页门再度敞开,一个形貌特异之极的男子背负双手,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高大,虬鬓络腮,粗黑的头发,每一根都像是铁丝一样的支棱着。
他一进来,洞内顿时鸦雀无声。
那些个围观的‘吃瓜群众’更是纷纷向他跪拜。
我看着也是心里一阵发紧。
我早先认识的野郎中,修的就是钟馗道,但那只是修习钟馗的道法。
而如今,眼前这个身穿黑色西服,双肩宽到可以跑马的大汉,不用其它表明身份,也猜到他是谁了!
“你不是孟家小儿,居然敢闯本尊祠堂,当真胆大包天!”男人走到石台前,黑灿灿的脸上一双闪着金光的眼睛灼灼而视。
“八风祠的规矩我懂。你只要亮出赌本,划下道道,断决输赢便可。”
“好,痛快。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赌第一局。”
西装男一挥手,立时就有三个小鬼抬着个水缸般粗憨的酒坛子走了进来。
即便坛上的泥封没打开,都能闻到里边是满满烈酒。
“赌酒?”刘阿生翻了翻眼皮。
西装男“鞥”了一声,“但凡有本儿的,都可以拿一只酒碗,若有人漏酒,有人耍奸,我会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当下酒菜。”
“在此之前,我有三个要求。”此时的刘阿生,外表看来和之前没多大区别,但说话的语调却多了两分的油滑。
“说吧。”
‘闻酒则喜’四个字,貌似就是打钟馗这儿来的。
规矩还没说定,他就已经揭开了酒坛,命小鬼在面前倒了三大碗酒。
刘阿生还没说出要求,三碗烈酒已经一滴不剩了。
刘阿生说道:
“刚才说到下酒菜,你是有了酒菜,我们就只能干喝?”
西装男嗤的一声,挥手间,立时又有小鬼抬来数个食盒。
打开后,各种鸡鸭鱼肉时蔬菜肴应有尽有。
“寒碜了点儿。”刘阿生轻哼道。
旁边一个小鬼忍不住插嘴道:
“你懂什么?我们大王的这可是宝盒,里头的各种佳肴,永远是取之不尽的……呃!”
话音陡然转变成惨叫。
西装男的一只手指,已经插入了他的眼眶,将其眼珠子抠下来仰面吞进了嘴里。
刘阿生不动声色,接着说道:
“是赌都要下本,我们的赌本已经都亮出来了,不知阁下的赌本是什么?”
西装男反问:“你想要拿回什么?”
刘阿生没直接回应,而是指了指我:“我只有一个蹦子儿,没有说话的余地,现在,他做主。”
见西装男看向我,我立刻道:“八风祠的规矩,只要有本钱,就能一直玩儿下去。我不想拿回什么,就只想把你这里搬空。”
“噗……”刘阿生刚喝了一口冰水直接被呛了出来。
日期:2022-03-25 0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