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因为您家的关系,佩德罗伯爵被政府带走调查。但却并不能将它置于死地。最多不过以调查的名义。将其关押几天而已。毕竟千堂口的实力。同样也不容小觑。救出梁先生不过早晚的事情。
所以他要想报复。就必须要在此之前。将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否则等梁先生出来。背后有千门唐可撑腰。即便是他也要忌惮几分。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再下手报复。可就是千难万难。
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还不能找联系出气。也就只能从梁先生身上找点安慰。
以至于他那张白净的面孔。也在这个瞬间变得异常狰狞。仿佛他已经尝到报复的快感。总算出了胸中的那个恶气。
“好的,伯爵先生。我这就下去准备。肯定会如你所愿。
夸得说到这个份上。三科目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按照吩咐办事。当即承诺了下来。
也因为三科目的承诺。让佩德罗伯爵了却心事。紧绷神经终于放松。再也坚持不住身体的疲惫。再次昏迷了过去。
三科目走出病房,却忽然停下脚步。回首望向病房门口。嘴角缓缓向上裂开。竟然露出莫名的笑容。笑容没有半点声音。却显得诡异真灵。仿佛黑夜里的魔鬼。渐渐睁开了獠牙。又仿佛阴谋得逞。终于可以放心戒备。
他对佩德罗伯爵忠诚。不过是受利益的驱使。他又不是蠢笨之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前途,压在行将就木的人身上。只不过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配得了伯爵濒临破产。但就他个人的资金而言,还是相当雄厚无比。不在那些商业句子之下。
所以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从佩德罗伯爵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而已。
更准确的说。他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不仅要从佩德罗伯爵这里榨取利益。而是要两头通吃。还要从前门堂口那边。赚取同等分量的好处。如今他的计划已经成功第一步。距离最后那不也已经不远。从中赚取到的好处。并不比林夕在赌桌上的好处少多少。甚至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这些阴谋。不足为外人所知。如可见此人心胸的黑暗。到达了何种可怕境地?
若说前面那些人,是正常的行尸走肉,那么后面这些人,则全都是地狱魔鬼,已经没有了人样,有人全身溃烂化脓,有人披头散发残缺四肢,还有人双目被剜口中无舌,宛若是人间地狱。
忽然,有人伸出干枯手臂,从棚屋前的水沟里,捞起一团误会塞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傻笑,模样令人作呕。
又有人举起溃烂手臂,用一根根木棍扎入溃烂处,将溃烂的皮肉搅得翻腾,流出黄白色的浓水,可他却毫无知觉,反而露出享受模样,真是令人胆寒。
长安的另一面,不仅黑暗的可怕,同样也是无间地狱。
“天下人人都说,平康里是销魂窟,这里尽是神女仙葩,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污秽。“
“你看这些行尸走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在这里苟延残喘,又有那个人知道,他们以前是何模样。”
“那个脸上毁容的,本事春凤阁的花魁,因惹恼了望门子弟,被人以碳火敷面;还有那个满身溃烂的,因为平日不检点自爱,得了恶疾命不久矣。”
眼前这幕幕,让许奕惊心,他以前也来过棚屋区,却从未见过此等景象,更不敢想象这里,竟然如此肮脏龌龊。
坊间传言说,棚屋区如铜墙铁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里面纵横交错如迷宫,穷凶极恶不在少数,若非有老当家镇压,必将成为长安的大害。
却没有人知道,也曾有捕吏清剿这里,最后落得大败而归,因为他们看见了地狱,吓得不得不退回人间。
所以没人敢在这里放肆,就算是许奕也不行。
“长安都说你许墨侠,仁义豪侠举世无双,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呵呵呵,又有几个人知道,在老身这阴暗的棚屋里,住着多少无处可去的苦命人。”
“他们比乞索儿还不如,是长安沟渠里的污秽,只能躲在暗不见天日的棚屋里,才能往生西方极乐。”
“长安皆知老身是罪人,却不知道在无间地狱里,老身也是活命的菩萨。”
似乎早有预料,老当家若夜枭般的声音,在许奕耳边悠然响起,如同夜黑里的鬼魅,发出拿魂索命之音。
诚如她所说,任谁也想不到,平康坊的黑暗里,竟然有如此肮脏之地,相比那些乞索度日的乞索儿,这里的人更加可怜,连见到阳光都是奢望。
老当家年轻时,也曾是个苦命人,在宫中被毁去容貌,又被逐出宫门流落长安,虽然成为老当家,却救下这些苦命人,给他们活命的机会,的确算是大功德。
一念为佛、一念为魔,谁能说她是佛是魔?
约莫半刻钟后,许奕来到棚屋区的尽头,那里是数间昏暗的柴房,里面堆放的全是干柴,阳光从屋顶挥洒进来,确保那些干柴的干燥。
在柴房门外,两个昆仑奴守护左右,防止柴房里的人逃跑,当看见老当家走过来,他们微微躬身致礼,却对许奕视而不见,反倒带着防备意味,握紧了腰间的障刀。
彼时,白嫣被困在柴房里,脸色苍白颇为憔悴,好在没有受到伤害,让许奕大松口气,看来老当家有所鸡蛋,并未对其动刑。
又或者说,白嫣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许奕!”
看见许奕和老当家,本来惊魂未定的白嫣,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自从他被刘五郎带来,始终被关押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人来过,她不知道何去何从,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她唯一知道的,这里是老当家的地盘,最后肯定要面对老当家,以至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会遭遇不测。
老当家的凶威,长安如雷贯耳。
可是下一刻,她的惊喜突然凝固,许奕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在远处驻足,跟老当家谈判什么。
白嫣反应过来,以许奕和老当家的恩怨,如今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救她而来,甚至深涉险境,不惜跟老当家谈判。
她心中泛起涟漪,有种莫名情愫滋生。
白嫣也是故儿,幼年在舅父家长大,除了给她活命机会,几乎没有任何温暖,更受过不少冷眼磨难。
三年前舅父去世,她被舅母逐出家门,来到长安加入鱼龙帮,每天都生活在尔虞我诈当中。
直到遇见许奕后,他们虽是死对头,却给过她不少温暖,如今又亲自来救她,心中怎会没有涟漪?
按理来说,许奕见到白嫣,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停下脚步后,不仅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深深皱起眉头,并将目光看向老当家,似乎在询问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
老当家伸出干枯右手,冲那两个昆仑奴挥了挥,昆仑奴立刻退了下去,可是柴房门外的铁锁,却依旧紧紧地锁着。
老当家这么做,显然意有所指。
“老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老当家不置可否,脸上的皱纹却化开,露出几条狰狞的疤痕,如蜈蚣般苏醒过来:“许墨侠,老身先前和你约定,只说带你见白小娘子,却没说会放过她。”
日期:2020-03-02 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