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沿着脚印往山洞去，通往山洞的脚印密密麻麻，那是之前庙里的众僧踩出来的，朝南朝北朝东朝西的脚印纷乱不堪，早已经无法用脚印来判断之后是否有人来过了。林朝先拍了拍手电筒，借着光亮，往山洞深处走去。

不过除了难当，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他解决，林朝先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事情要嘛不发生，一发生便是扎堆而来，真叫人头疼，此刻也不清楚榆州市和临西市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朝先探索山洞的时候，其余两组人马也没有闲着。令闫知著和推理者都想不到的事情是，白兴的尸体竟然在第二天就被发现了。一群青年在河下游的冰面上滑冰，其中一名青年发现在冰面下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他几乎将脸贴在冰面上仔细观瞧，才发现这黑乎乎的一团是一具成年男性尸体。

青年们报了警，所处管辖地的派出所将尸体打捞了上来，民警立即认出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退休了的白兴，作为他们曾经的顶头上司，这张脸十分好认。这下，几乎整个城市系统内的人都知道退休的白兴死了。而且他不是淹死的，在他的脖子上，有被刀划过的痕迹。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闫知著和宿罪是知道内情的人，也知道白兴带走张永刚并且自杀是什么原因，他之所以想死在河里，就是因为他不想别人发现自己的尸体。冬日河面结冰，顺水流而下，一直到别的城市，等发现尸体的时候，几乎已经无法辨认尸体的身份，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局。

对于白兴来说，只要他永远消失，他的家人就是安全的。对于幕后的黑手来说，只要白兴的死不出现在明面上，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对于闫知著和宿罪来说，只要白兴的尸体没有被发现，他们就还可以暗中调查。

现在案子摆在了明面上，作为刑警队长，闫知著必须要调查，他便从暗处来到了明处，而白兴背后的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想让闫知著查出什么东西来的，这样他们势必会有新的动作，首当其冲的，便是白兴的家人。

两人明白，宁卡错杀一千，也绝对不放过一个，这是那些人的作风。可闫知著现在甚至不知道该信任谁才好，他只能载着宿罪赶往白兴的家去，希望能赶在那些人之前。闫知著几乎百分之百肯定，那些人是不会放过白兴的家人的。

车上没有人说话，一向最话多的花花公子也闭口不言，连轴转的奔波不仅让人身体疲惫，更是对人精神上的一种折磨。闫知著嘴里的烟没停过，一根接着一根，他的眼睛直直盯着路面，仿佛笔直的柏油马路直通天边，没有尽头。

“开快一点。”李佩佩坐在车后，催促着开车的马鑫鑫，在她旁边坐着的，是那个外号骨头的鲁奋。

“确定今天能等到乌鸦？”李佩佩斜着眼睛看着骨头，冷冷问道。

骨头缩在角落，满脸的鼻涕眼泪，抽搐着点头：“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要是再不来点那东西，我就要活活难受死了，按照过往的惯例，就是这一两天了，不过你们不能跟着我太近，你们既然已经跟了这么久，那么你们一定知道乌鸦神出鬼没的，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李佩佩知道，在这一点上骨头倒是没有说谎，她们跟乌鸦这条线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从来都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甚至连乌鸦的真实样貌都没有见到过，仿佛这个乌鸦真的有翅膀一样，每次都能插翅而飞。

“不要跟我耍花样，你这是戴罪立功，要是跟我们耍滑头，那是罪加一等，明白吗？”李佩佩说道。

骨头重重点了点头：“就把车停在这里吧，我先进去，你们过段时间再进来。总之不论我在哪个夜店，只要乌鸦想要联系我，他总能找到我。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你们不要跟着我太近，一旦乌鸦出现了，我就带他到厕所，到时候你们来个，来个那个什么鳖。”

“瓮中捉鳖。”马鑫鑫说道。

“对。”骨头拉开了车门，一只脚踏在了地上。

李佩佩一只手拉住了骨头瘦弱的胳膊，说道：“再警告你一次，别跟我们耍花样，否则有你好受的。”

骨头讪笑道：“你们二位的身手我见过，我哪儿敢玩什么花样，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下，就你们两个的装扮和脸上严肃的模样，可不像是要去夜店玩的，我劝你们还是收收表情，你们这种表情就好像是黑色里的白色，十分扎眼的……”

“别废话。”李佩佩骂道：“赶紧滚下车。”

看着骨头往远处走去，直到推门走进了夜店内，李佩佩这才对马鑫鑫说道：“一会儿带上耳机，我守在门口附近，你看好骨头，这骨头可不是什么老实人，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络，调到一个频道，你先进去，我后进去。”

马鑫鑫点了点头，等了片刻，她往夜店走去。李佩佩下了车，她在附近观察了一圈，这才往前面走去。

即便有手电筒，可依旧只能照亮一两米的范围而已，那无尽的黑暗像是一块吸收一切的黑布，即便是光线也穿不透，潺潺的流水拍打着石壁，不时溅起零星水花打在林朝先的身上脸上，刺骨的寒意不禁让林朝先打起了哆嗦，想到段东升张爱莲夫妇落入了如此冰水，不知道是何等的寒冷。头上不时飞过一只只蝙蝠，在山洞里发出一些“扑梭梭”的声音，有种莫名的恐怖。

林朝先确定难当一定就在这山洞里，大雪封山，他不可能和小鸟一样飞下山去，大不了就是把这山洞里的所有弯弯绕都找一遍而已。不知道走了多久，林朝先隐约见远处隐隐绰绰有影子闪动，林朝先明白，这不同于手电收束的光线，应该是有人在那里烤火。

他赶忙关掉了手电筒，远处的星星火光便更加清晰了，林朝先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缓缓朝着发亮的岔路挪动而去。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传来，林朝先赶忙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石壁上，抬眼观察着远处。

一个人走到水边，用一个瓷盆舀了满满一盆水，又捧着这盆水往回走去，借着点点的火光，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个人不是难当和尚又能是谁呢？

林朝先心想，一个被发现而匆匆跑路的凶手，又是从什么地方准备好了这个瓷盆呢？简单一思考，林朝先便验证了自己早就的想法，这一切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难当早就知道自己要在这山洞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才把“瓷盆”这种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那么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障眼法，一切都是给自己这个“外人”看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的逻辑就都说得通了。

林朝先知道如果这次抓不到难当，那下一次难当就算是在外面冻死，也绝对不会躲在这山洞中了，要想问清楚这些人的动机，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躲在拐角处观察，林朝先只见这里相比于其他地方更为宽阔，大概有个二十平米的样子。一张棉褥子扑在平整的地面上，褥子上是一床厚被子，看样子难当确实就睡在这里。离床不远的地方，是用一些青砖垒起来的简易厨台，此刻厨台下正燃着火，一捆木柴摞在一旁。厨台上放着的是难当刚舀满水的瓷盆，难当正将一些挂面煮进去。

日期：2020-12-10 07:14